现在想想,很值得深思。
男人看着钱叶,表情看似一如既往恭敬,但却又少了些什么,似乎是以前的那种说恭敬倒不如说是“不得不低头”的感觉。总之,怎么看都不像是死了老大的悲伤模样。
钱叶嘴巴慢慢动着,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
男人看了一眼钱叶手上的东西,笑了笑。
“钱先生好兴致啊!”
大冷天的靠在墙上吃巧克力,的确是一般人不会有兴致。
钱叶礼貌一笑,“彼此彼此。”
“你果然不同凡响。”男人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钱叶面前,“这种时候还能如此悠闲。”
老大死了,说话都文绉绉的。钱叶舔了一下沾在指尖的一点巧克力,问:“你是来抓我的?能等我吃完再走么?”
“这么说……你承认权叔是你杀的了?”
“不承认有用吗?”钱叶淡淡地反问一句。
男人扬了扬嘴角,说:“有。”
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钱叶此时肯定,男人不是来抓他回去给他们老大偿命的,但是……
笑了笑,他问:“你说的有用吗?”
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男人脸上多了一种得意的感觉,又让人难以察觉,说:“有。”
问一句答一个字,钱叶不想再玩这种“游戏”了,看着男人的表情,思考了一会儿,问:“难道你已经……”
男人笑了笑,这一笑,就给了钱叶肯定答案。
“你真的够聪明。”
原来,“取而代之”这种事,在某此时候,真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几秒之后,钱叶微笑着问:“那现在岂不是要叫你老大了……啊!不好意思,敢问贵姓?”
男人挑了一下眉,也笑了笑,感觉更像是个大学里的老师而非黑社会的老大,但越是这种人,越是危险。
“你太客气了。这还是拖钱先生的福……”
钱叶在心里讽刺一笑,“借刀杀人”的确是应该好好谢谢动手的人。
“还有靳老大……”
眉头飞快地皱了一下。
没有错过他一闪而过的表情,男人眨了一下眼,若无其事地说:“不得不说,真的是我运气太好了!王权任何人都能杀,却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杀,但你和靳士展的组合,他死,绝对不冤!而且,也没地方会给他申冤!哪怕他现在到了地府,阎罗王都会劝他想开点,认命算了!”
“你,什么意思?”钱叶不觉得男人在开玩笑,但也不明白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钱叶,我认得你。”男人说:“你以前是聂风宇的人。”
愣了一下,钱叶看着男人,像是审视一般的目光。
男人笑了笑,“不用看了,你没见过我。那时我只是个开车的小弟,每次都是在车里看到你的,当时我也没特别注意你,只是记性比别人好点,恰好就记住了而已。不过,过了那么久了,我也跟你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才想起你来的。”
说着,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到钱叶面前,钱叶没有动,男人说了句:“请。”
想了想,钱叶缓缓伸出手,抽了一支烟。
男人适时地递上了火,给钱叶点上之后又给自己点了一支。
男人之间的谈话,有了烟,也就意味着一种“默认”。
“王权死了的确会有不小的麻烦,相信你也知道,外面有一群‘饿狼’一直盯着王权手里的那块‘肥肉’……”
“也包括你?”钱叶突然问了一句。
“呵呵!”吸了口烟,男人耸了耸肩,“没有愿意一辈子当个‘走狗’,想向上爬,并不过分。”
的确,并不过分。而且,千载难逢的机会,谁都不会放过。
“你现在得到的,抓得稳么?”钱叶问。
“的确是有点烫手。”男人“谦虚”一笑,“但有靳老大帮忙,就好办多了。而且相信我们今后会合作的非常愉快!”
钱叶冷哼一声,伸手推了一下眼镜,“这么说你们都应该谢谢我了?当你们的‘替罪羊’。”
“谢谢你是应该的,不过……你并不是替罪羊。”
什么意思?
男人吐了口烟,说:“靳士展放了话,承认王权是他杀的。”
钱叶眉头慢慢拧成一股绳。这算……什么?
“王权死了,只需要一个凶手就可以了,还是那句话,谁都能承认,又不是谁都能有资格承认的,找个替死鬼谁都可以,但靳士展,他承认的话,绝对没人敢出来多说一句怀疑的话,就算知道人不是他杀的。靳士展承认,也绝对是知道是谁杀的。这么明目张胆地袒护凶手,我不得不说……”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钱叶的侧脸,“不是他用心良苦就是我实在太浅薄,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你不浅薄。”钱叶侧过头,拿掉嘴上的烟夹在指间,“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男人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头,“我把他当成夸奖的话。”
钱叶扬起嘴角,“你的确是个当老大的料。”这点,无可厚非。
“过奖。比不上你……”
钱叶扬了扬手里的烟,阻止了男人接下去要说的话。
“我永远不可能走上你们这个位子。”
他只要站在那个人身边就好,用他所有的一切去帮那个人,就像是“寄生”一样,离不开。并不是懦弱,因为他知道,站在最高点的那个人,是多么寂寞。
“有个问题……”男人突然说,“希望不会冒犯到你。你到底是靳士展还是顾京维的……”
后面的形容词也许男人没想好,不过说到这里也够了。
钱叶食指在烟上一敲,然后把烟放进嘴里,这个动作由他做起来,意外地优雅。
“你觉得呢?”突然“玩心大起”,钱叶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侧过头看着男人微笑着反问。
男人愣了一下,看着钱叶的微笑的脸,最后笑了笑,别过头说了句:“抱歉。私人问题还是不问了。”
烟抽完了,男人上了车,钱叶奇怪这明摆着不让停车的地方停了这么久竟然没有来开罚单。不过再一看那车,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黑社会”的味道,也难怪了。
从口袋里拿出水喝了一口,钱叶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心里想着男人临走前看似不经意的话……
‘虽然人已经死了,但必定还是要有个交待的,那群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过,靳士展应该没问题吧……’
哼!杀人不用自己动手,坐收渔翁之利,钱叶冷笑一声,他这生意倒是稳赚不赔!
只是男人出现,让钱叶原本不怎么疼的胃又隐隐作痛起来。
一口接一口,直到一瓶水见了底,再一滴也倒不出来的时候,钱叶手上一用劲,把瓶子捏扁。
“该死!”忍无可忍,终于狠狠骂了一句,钱叶把瓶子用力摔在地上!
这算什么?到底算什么?施舍还是可怜?
靳士展,你到底要怎么样?这头一刀一刀地在他身上割着伤,回过头又帮他包扎伤口,一遍又一遍,坏人是他好人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