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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太子李建成重生)(75)+番外

说罢调转马头,慢慢地走向队伍前列。

魏征打马在他后面,正欲跟上,却是想起什么一般,回身看了李世民一眼。目光稍作停顿便移了开去,那神色,却是别样的意味深长。

李世民仿若未见,只是定定地看着人群中,那格外显眼的一抹红色披风。直至那红火已然湮没不见,他才收回目光。

却是蓦地触到地上那摔得粉碎的酒碗。

李世民忽然自嘲地笑出声来。

——大哥,你不曾说什么。可要说的话,却都在这碗中了。

与此同时,魏征打马匆匆赶上,同李建成并辔而行。方才李建成之举,他看在眼中,明在心里。此刻犹豫再三,终是开口低声道:“殿下,秦王此番回来,同过去却是大不一样了。”

“我知道。”李建成看着前方的路,神色平静淡漠至极。

“臣听闻,李密帐中不少旧臣,也已然投靠了秦王。”

“我知道。”

“对那刘武周,陛下此番怕是已将全部希望,给予秦王了罢。”

“我……”李建成微微一顿,“自然知道。”

一阵沉默之后,魏征听着耳畔哒哒的马蹄声,终是叹道:“殿下可知,自己有个习惯?”

李建成终是转头看他,道:“习惯?”

魏征同他对视,徐徐道:“殿下心内越是波折,面色反而越是平静。”见李建成微微挑了眉,又道,“只怕殿下并不自知罢。”

李建成闻言却不由笑了,道:“那依先生看来,我此时面色可否平静?”

“平静至极。”魏征道,顿了顿,“亦是波折至极。”

李建成此番却是笑而不答。

魏征叹道:“殿下为何缄口不言?”

“先生方才一连三个问题,已将建成心中所思所虑说得透彻,”李建成收回目光望向前方,却不辩解,只是轻笑道,“建成已无话可说。”

魏征沉吟片刻,道:“刘武周势头正盛,接连大胜我军。殿下以为,秦王此时出战……胜负却将如何?”

“刘武周此番之所以能连破我数城,不过依仗突厥相助。然而突厥贪财好利,却未必会相助到底。”李建成身形随着颠簸微微晃动,默然片刻,道,“只要其二者之间生了间隙,灭刘武周,也并非难事。”

言语间虽是云淡风轻,而心内却笑得自嘲而不甘。如若此战领兵的是自己,探得咄苾情形,兴许还能略施计策离间二者。然而此时……却已然是鞭长莫及了。

只愿李世民,莫要有负使命才是。

魏征静静地看着他,终是挪来视线,换得一声叹息。然而垂下眼,却蓦地瞥见李建成握着的马缰,不知何时,竟已然沾染了几点殷红的痕迹。

“殿下……”魏征微微一怔道。

李建成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指背上一刀浅浅的口子。

“无妨。”他抬起手放在眼前,定定地看着那伤口,“大抵是方才摔碗之时,碎片四散飞起划伤的罢。”

话音落了,却仍是怔怔地看着那潺潺渗着殷红的伤口。默然许久忽然一笑,笑得轻缓而恍惚。

“我险些忘了,”如同自语一般,他低声喃喃道,“这利刃,终有一日……是会伤人的。”

魏征闻言心头一紧,却也终究只能化作一声低叹。

————

李世民大军自长安进发之时,已是武德二年十一月。是时正是滴水成冰的季节,大军踏过封冻的黄河一路北上,驻军柏壁,同刘武周主力宋金刚遥遥对峙。

其时天寒地冻,军中缺米少粮,由是帐下将领纷纷请命出征,建议李世民速战速决。然而李世民披着貂裘,遥望向平野那边的宋金刚营地,却只摇摇头,道:“当务之急,乃是筹粮一事。”由是驻扎不久,便派遣几支人马于河东一带收粮。

帐下了解他性子的将士一闻便知,秦王怕是有意同对方长久地相持下去。上次灭薛举的浅水原一战,他便是如此耐着性子耗光了对方的粮草,趁其焦躁动荡军心不稳之际,再一举发动奇袭得胜。

深谋远虑者,为觅得一个倔强的良机,绝不会吝惜等待的时日。再长再久,也忍得住,耗得起。

然而只在李世民下命收粮后不久,便有人来报说百姓不从,只道漫漫寒冬,却也要靠着仓廪中所储乃过冬之粮才得度过。

李世民闻言,挪开落在沙盘中的视线。一瞬间,他脑中浮现出太原起兵不久,李建成亲自出入各个村落,逐笔借粮的画面。

然而……他不是大哥,也不会成为大哥。

默然许久,李世民对面前的小将道:“从与不从并无大碍,收粮一事不可耽搁。任何手段,本王都不予追究。”

那小将微微一愣,却也很快明白过来,于是抱拳道:“是!末将这便去!”

“慢着!”待那人转身已然即将出帐时,李世民忽然将人叫住,顿了顿,道,“收粮即可,不得伤人性命。”

————

正当李宋两路大军于柏壁相持之时,马邑刘武周的宫邸内,一人大力将手中书信按在桌上,雕花的木桌“碰”的一声巨响,微微地颤了颤。

这人生得身材高大,轮廓分明,五官一望可知不是中原人士。

他这一拍,却将身旁一人惊得一怔。见对方面上似有怒容,便急忙上前道:“叔叔,何事气恼?”

此人名唤阿史那什钵苾,乃是始毕可汗之子。始毕可汗亡故,处罗可汗登位之后,他为咄苾所赏识,便时常跟在他左右。此番为了突厥连同刘武周南入侵一事,二人便离了漠北,来到这马邑。

咄苾负手走到窗畔,隔着雕花望向院中的景致。默然许久,待到心绪稍稍平复了几分,才道:“唐朝派大军收复失地,已然驻军柏壁。”微微一顿,道,“前来迎战的将领……不是李建成。”

李建成这个名字,什钵苾在跟随自己叔叔的这些时日里,偶然听过几次。然而咄苾为人稳重深沉,平素又不苟言笑,关于此人更是从不细说,只是在不经意提及时,刚俊的面容里会闪过一丝少见的柔和。

而此番听他忽然这般说及,什钵苾不由问道:“叔叔,却不知这李建成,究竟是何人?莫非……他是唐朝一员大将?”

“不,他不是普通人。”咄苾闻言回过身来,看着什钵苾的眼光里竟隐约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是大唐的——皇太子。”

第42章

武德三年初,柏壁近郊又落了一场雪。

李世民蜷坐在帐中,就着面前火盆中跳动的光焰,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信。看罢之后,他慢慢地将纸页揉成团,用力地握在掌心。许久,又脱力一般的松开,轻轻地抛进了火光里。明艳的火光之中,纸团徐徐展开,焦糊,末了化为灰烬。

宇文士及立在一边,本想问那书信的内容,然而见他面色沉凝,窥测不出喜怒,却也只能三缄其口。

他本是隋右卫大将军宇文述之子,宇文化及的弟弟,去年二月,宇文化接连败于淮安王李神通并窦建德之手后,气数已尽。宇文士及自知无路,加之原本同李渊便有些故交,便纳了其一纸诏书降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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