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还欲再言,却被他挥手止住,道:“朕意已决。”
暗自握了握拳,李世民满心不甘。然而他同李渊对视了片刻,忽然拱手道:“父皇说的极是,儿臣便告退了。”
素知李世民性子执拗一如李建成,此番见他不再执拗,李渊略有些意外,却也笑道:“如此甚好。”
李世民一礼告辞,匆匆而去,却又被李渊从身后叫住。
回身拱手,“父皇还有何吩咐?”
李渊略一迟疑,道:“世民,你集秦王、太尉、尚书令于一身,举国之内,仅次于太子而已。此番你虽再建战功,然而于朕而言,对你已赏无可赏,封无可封。却不知你还有何所欲,父皇定当尽力满足。”
李世民闻言,抬起头同李渊对视。许久之后,他眸光亮了亮,弓身一拱手,道:“那儿臣斗胆,便请父皇许儿臣一个‘举国之内,仅次于太子’的头衔。”
“论功行赏,你当得起这位置。”李渊看着他微微一挑眉,慢慢道,“好,朕许你此衔。”
“儿臣多谢父皇。”李世民拱手谢恩,随即匆匆离去。
然而次日上朝,却不见秦王人影,一问方知,秦王竟已连夜带着少许护卫,奔蒲州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一句话提示很内涵吧挖哈哈哈!( ‵▽′)ψ李渊:你如还有何所欲,父皇定当尽力满足。
二呆:儿臣斗胆,便请父皇让儿臣……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把大哥迎回家吧~!●ω●这两天整理大纲去了,所以更得少了点,下周应该恢复隔日更。
大哥要爆发了……后面可能要血雨腥风了……
以及,忽然想问问,如果凤皇(苻坚×慕容冲)何处问多情(康熙×纳兰)这俩文开定制,会不会有姑娘想要捏?o(. · ~ · ′。)o
第49章
魏征正小心翼翼地将面前的瓷瓶包裹好,意欲托人送至突厥营中。这半载以来,月月如此,不曾断过。
纵然李建成心中从未对他提及这药的效用,然而当魏征看到他房内不可胜数的瓷瓶时,这药丸于李建成而言是何等重要,实则已不言自明。
故他愈发不敢怠慢,次次皆是亲自裹好包袱,遣人送去。
正此时,忽然听闻门外一阵喧哗。魏征停下手中的事,循声望去,但见一名小校仓皇冲进来跪下。
魏征转过身来,看着他道:“出了什么事?”
“回大人,秦王来了!”那小校喘着气道,“不待通报,便硬要进来!小的也组拦不住!”
魏征起初一愣,随即摇摇头笑道:“秦王何等身份,岂是你们拦得住的,快请他进来罢!”
话音方落,一人已道:“魏大人不必多礼了!”
魏征抬眼,但见李世民一脚已跨入门内。他一身苍蓝劲装,形容风尘仆仆,想来应是方到此处。
魏征当即屏退了闲杂人等,掩上了门,走到他面前恭敬一礼道:“臣魏征见过秦王。”
李世民抬眼在堂内扫视一周,心中依然明白了七八分。他收回目光,重新望向魏征,神情肃然至极,“本王此番来意,魏大人不会不知罢?”
“秦王若是为太子而来,”魏征苦笑一声,道,“臣此时此刻,怕也无能为力。”
“魏大人此言何意?”李世民敛眉,眼光里闪现出一丝凛冽,“太子……莫非当真不在军中?”
“若在军中,又怎能抗旨不归,”魏征平静道,“太子殿下有其苦衷,望秦王宽谅。”
“他在何处?”李世民仿若未闻,死死盯着对方,沉声问道。
“殿下吩咐,不得教他人知晓,还请殿下不要为难于臣。”魏征垂着眼,并不同他对视。
“他在何处?”李世民再度发问,声音较之方才,愈发高了几分。
魏征端然而立,缄口不语,却已然能感到头顶传来的,有如浓云一般的压迫气息。挟带着极端的偏执和占有,仿佛生而便不可忤逆,不可抗拒。
二人这般对峙着,教周遭空气仿佛都要凝结成冰。然而默然许久之后,魏征终于抬起眼看向李世民,道:“不瞒殿下,太子身处险境,臣亦是日日月月,寝食难安。”
“他……在何处?”李世民又问了一道,这一次,尾音竟似乎有些发颤。
“突厥大营。”有如叹息一般,魏征慢慢道。
李世民闻言稍稍怔了怔,然而却似并不意外,只是摇摇头,苦笑道:“果真……在突厥营中么?”
魏征道:“太子一心保殿下不致腹背受敌,却不愿早早同突厥开战,伤兵动卒,故以粮草同突厥达成和谈,且……甘愿以身为质,留于彼处半载。”
“半载?”李世民蓦地眯起了眼,“这半载……他竟一直在突厥营中?”
“正是。”魏征颔首道,“只是颉利可汗并未断绝太子同外界的书信往来,故重要事务,太子仍能有所决断。”
“颉利可汗……”李世民哼笑一声,却似是想起什么,道,“那么,让齐王请入本王军中,亦是太子的决断?”
纵然魏征他自己也并不明白,李建成此举究竟是助李世民一臂之力,还是让李元吉掣肘于他,然而对方此时话中之疑,他却是听得分明。
“殿下可曾想过,若无齐王领兵围困洛阳,殿下又怎能心无旁骛地分兵虎牢关,迎击窦建德?”魏征一拱手,面上却分毫不乱,道,“太子身在虎穴,却依旧惦念着殿下,此等良苦用心,殿下竟不明白?”
李世民闻言微怔,没有说话。
魏征继续道:“今日本不该同殿下说是这么许多,然而殿下连克窦建德王世充,已然凯旋,太子留于突厥一日,臣心中便不安一日。今日臣违背太子嘱托,对殿下如实相告,只希望殿下能尽早将太子带回!”
他不了解颉利可汗,也不知李建成同他究竟是何等的交情,他只知道,哪怕所剩不过一月,这种无能为力,心中落空的感觉,他已无法容忍下去。
纵然不愿承认,却知此时若有人能将李建成带回,却也只能是李世民而已。
而此时李世民闻言,垂眼看着他,面上并无什么表情。
“无需大人多说,我此番前来,便是为此。”他一字一句说得极慢,“此行……定不会空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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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日小病之后,李建成便不大外出,时常在帐中翻看书卷,摆弄棋子。纵然举手投足已回复往常,然而咄苾看着只觉心中不安,至于缘由,却又说不出一二,只觉矛盾非常。
一日见天气风和日丽,他便带着李建成去往稍远的地方散散心。李建成欣然应下,同他一人一匹高头大马,漫步走在浅草地上,不觉间,便是半日时间。
二人之间的话题无所不及,却唯独绕开了战事。大抵双方皆不愿破坏了,这最后时间里难得的平静。
回到营中时,已然黄昏时分。李建成立于自己帐外,同咄苾三言两语作别。营中灯火星点,隐约照见他的身形在风中格外单薄。念及对方病未痊愈,咄苾微微有些心疼,便解下身上的外袍,将人裹了起来。倾身向前,顺势便是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