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劫(21)
周本善就是个土大款,在他眼里周氏乃京都的官太太,官太太都赞同这门婚事,说明刘涉川也不一定反对啊。殊不知四房这点官职倘若不是由刘涉川罩着,长安随便蹦出个人来都能碾死他。
刚开始周家还特别犹豫:我们是娶刘玉冉好呢,还是娶刘玉洁好?两个都是刘涉川的女儿,总不能都娶了吧。周大海也很为难,借着亲戚的身份将两个姑娘打量一番,最终决定娶刘玉洁。
他喜欢这个鲜嫩的小姑娘,而且长得还有点像那个死去的夫子家的小闺女。
此时鸿澜上房中的刘玉茗言笑晏晏,眉宇之间隐约有丝不自知的媚态,换个眼睛毒的妇人大概就能看出怎么回事,但小姚氏除了小心眼外心思格外单纯,压根就不会往那方面想,其他有所察觉的人不会也不敢往那方面想,是以,刘玉茗至今平安无事。
“表哥家买了一艘花船专供咱们姐妹游玩所用,他脸皮薄不好意思跟姐妹们说话,便让我问问各位姐妹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好让下人准备。”刘玉茗道。
为了接近刘玉洁,周家也算下了血本,成败就在七夕那天。
虽然看不大上周家人,但小姚氏的教养还不错,便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
刘玉茗还想亲近刘玉洁,没得到回应,心里暗暗不高兴。刘玉洁露出一副困倦不已的模样,向小姚氏告罪,福了福身子便携着两个贴身婢女离开。
小姚氏担心刘玉洁身子没好利索,便命人去请大夫,问问上回的药方还能不能再用。刘玉茗不屑的撇了撇嘴,装什么贤惠,再贤惠也不是从你肚子出来的。
主仆三人回到洁心园,闭门说了半天话。
房间里的绿染和绿衣由惊愕转为愤怒,恨不能撕了刘玉茗的脸。虽然她们不知小姐用什么方法得到这种消息,但她们更关心接下来怎么办。
刘玉洁幽幽一笑,目光似乎穿过手中透明如烟的扇面,看着不知名的某处,“我怜她自小被婶娘冷落,时不时贴补她几样珠钗首饰,就连偷了我的茉莉花膏,我也不曾让她没脸。可毒蛇始终是毒蛇,就算冻僵了也有毒,你这边给它捂暖和,它那边就要咬你一口。”
绿衣咬牙道,“小姐,咱们明天偏不上花船,让那群黑心烂肺的干着急!”
“那多不好,”刘玉洁淡声道,“我怎舍得让茗娘白忙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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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夜,长安流光印月,钟鼓欢歌。鲜衣怒马的贵族少年不时穿过朱雀大街,纵横交错的主街道被花灯映如白昼,街上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刘府四个房头一共七个女孩登上周家的花船,畅游碧月湖,一同在湖心放灯祈愿,船上有戏班子,专门唱给姑娘们听,选的都是清新脱俗的雅致小曲。
一艘黑漆漆的小船趁夜色偷偷靠近花船,船尾有人接近,将鬼鬼祟祟的周大海拉了上去。
从上船开始,刘玉茗就一心缠着刘玉洁,甚至亲自为她斟茶倒水,显得绿染和绿衣仿佛是多余的。众人只当刘玉茗在巴结长房。
戏曲听了一半,刘玉茗戳戳刘玉洁,“洁娘,我有宝贝给你,跟我来。”
“什么宝贝?”
“福气娃娃呀,我知道你最喜欢这个,一共六十八个,只有拇指大小,拆开一个便不成套,可不能让她们几个发现。”刘玉茗亲亲热热的与她说悄悄话。
好啊。刘玉洁眼睛一弯。
“你能不能把这只凶巴巴的怪猫丢给绿衣啊,抱着它,我都不敢靠你太近。”刘玉茗忍了一晚上,终于忍不住抱怨。
三个月大的山耳猫,皮毛油光水滑,两眼炯炯放光,好似一只迷你的小豹子,但野性未泯,不喜生人靠近。
“有我在,它不会咬你。”刘玉洁拉起刘玉茗的手,“茗娘,我们可是好姐妹。”
“对呀,好姐妹。从小到大你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可惜都是用剩下的。
原来你还记得。刘玉洁的笑容在灯火阑珊中若隐若现。
两个好姐妹手牵着手来到二楼的休憩间,刘玉茗笑嘻嘻将门掩上,见刘玉洁身边只有一个绿衣,顿时放心不少。
“洁娘,让绿衣出去吧,我有好多小秘密要跟你说,你看我都没让采风进来。”
嗯,我也觉得你有很多小秘密。刘玉洁抬手抚了抚刘玉茗发髻上一支松散的珠钗。
啊!
刘玉茗吃痛的惨叫一声,不懂刘玉洁为何忽然扯住她的头发,她抬眸迎上一双闪着极寒光芒的杏眼。
门外的采风倚着墙缓缓倒下,绿染收起帕子,从容不迫的将她拖进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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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开众人耳目,周大海使出吃奶的劲好不容易翻上二楼栏杆,愣住。
蜜色的烛火摇曳,一心要娶的女孩就坐在面前的美人靠上,鹅黄的春衫薄透如纱,隐隐现出里面银丝暗纹的白绸内衬,浅紫色的隐花裙比绚烂的木绣球还要动人。
周大海犹豫不决,女孩却抬眸望向他忽而一笑。
这一笑简直要了周大海的命,他就知道这是个尤物。
“洁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冷么,我们进屋说说话吧。”
不管女孩同不同意,他都会让她进屋的。
“我不喜欢屋里。”女孩任性道。
“哥哥会让你喜欢的。”周大海拉起那只绵软的小手,湖面上的风也将女孩独有的馨甜吹进了他鼻腔,痒进骨头里,麻的两条腿都发软。
“海哥哥,你怎么淌汗了?”刘玉洁捏着帕子轻轻拭他额头,周大海浑身一震,任由女孩温软的小手和气味独特的帕子将他的脸擦个遍。
“你简直是要了哥哥的命!”周大海牙齿都在打颤,拖着刘玉洁冲进门,还不忘将门死死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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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二楼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彻底的打破了这本该轻松明快的夜色。
刘玉筠是这群女孩里的姐姐,显得相对镇定,交代了身边的人几句便率领众人来到二楼。
只见三个小丫头抱成一团,又惊又惧。
“洁娘,发生什么事?”刘玉筠皱眉问。
“茗娘说不舒服要在这里睡一觉,我去了趟官房路过这里听见里面有动静,就是他,他在里面!”刘玉洁尖叫。
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冲了出来,仿佛一滴水落进沸腾的油锅。
众女四散奔逃。
早有准备的家丁蜂拥而上迅速制服哭爹喊娘的男人。
“快救茗娘,茗娘在屋里!”刘玉洁哭道。
这一声不亚于平地惊雷。
茗娘在屋里!适才衣衫不整的男人就是从屋里跑出的!
周家的花船在沸反盈天的热闹中悄然离开,靠岸后依然是死一样的静谧,不多时刘府的马车得得得赶来,将一众姑娘接走。
这一夜,周家四房的灯始终未熄。
刘玉茗双手环抱,两眼空洞蹲在床上,周氏不管不顾抄起个花瓶就要往她脑袋上砸,被众人夺下,七嘴八舌的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