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他落入了李心蝶的圈套里。
每一回,李心蝶喊他来院子,都对他极尽羞辱。
最难的一次,她甚至要求他跪下,在地上爬着孝敬她。
梁二爷忍不了,也不想再忍。
他起了杀心,上前将李心蝶推搡在地。女人哪里是男人的对手,当即昏倒在地,脑后隐隐有血流出。
梁二爷慌了神,他六神无主地冲出了院子,迎面撞上了前些日子刚回府里的梁大爷。
梁二爷想打招呼,却不敢和兄长对视。反正再过一刻钟,他的事情就会暴露,到那时,他的大哥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的。
“二弟?”梁大爷唤他,梁二爷也没回答。
再后来,李心蝶的院子起火了,火光冲天。
李心蝶的院子里没有其他奴仆在,这一点梁二爷很确定。也就是说,昏迷状态的李心蝶也不可能自焚。
那么一定是他的大哥发现了他的异样,所以闯入了李心蝶的院子,并且纵了这一场火。
梁二爷匆忙跑到院子里,却见梁大爷和一名女子被奴仆围住,两人指挥着灭火。那女子,也就是他未来的大嫂,粱大夫人。
火势凶猛,幸亏奴仆们来得及时。灭火后发现,只烧了一个院子,熊熊烈火没将祖宅吞噬了。
隔着浓烟,梁二爷和梁大爷遥遥相望。他似乎看到他大哥,对他微微一笑。
是大哥怕李心蝶一旦没死,她醒来就会说出梁二爷蓄意杀人的事情吧?所以大哥直接帮他毁尸灭迹了。
后来从仵作口中得知,李心蝶是被烧死的。也就是说,是他害得大哥的手沾染上鲜血,是他逼大哥成了杀人凶犯。
不过,梁二爷很高兴。
他一直以为大哥讨厌他,原来他也是喜欢他的。
梁二爷做贼心虚,怕官府的人会猜到是大哥为了庇护他,所以帮忙纵火烧人斩草除根,于是他明面上也继续和大哥装作不睦,甚至大哥送给他的物件,他也佯装不喜欢,肆意丢弃了,最后再背着人捡回来,偷偷珍藏。
某天是梁二爷生辰日,大哥生气他和人在酒楼里抢戏子,骂他不务正业。实际上,是那人当众讥讽他无用,他气不过才大打出手的。
梁二爷以为大哥不信他,心里有气,丢了梁大爷送的生辰礼。待东西砸在外头,他又想起大哥的好来,又想起那一起纵火案,于是捡回了玉佩。
日子一天天过去,梁老爷出了意外去世了,梁三爷又执意要分家。家里就剩下他和大哥相依为命,梁二爷心里畅快,想着他一辈子都不愿意离开梁大爷,就在哥哥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度日便好了。
哪知,祸事突然从天而降。
有人给梁二爷送了一封匿名信,信上写着:“当年你们兄弟二人杀害继母的罪证以及关于你的秘密,我就放在那个地方的底下。若是想要取走销毁,你们便去拿吧。”
居然有人知晓他和大哥所做的事?梁二爷大惊失色,不知该如何处理。
梁大爷见状,和他道:“不用怕,大哥会帮你的。”
这是大哥初次和他表露关心之意,梁二爷很惊讶,也暗暗在心中起誓:无论要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也不会让大哥背负上杀人凶犯的罪名。
他的大哥就该一直正直磊落,被世人赞颂。
……
事情至此,也有了眉目。
梁二爷之所以缄默不语这些事,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大哥这些阴暗的过往。
可他终究是说了,没能护住大哥。
他究竟做对了吗?如果大哥还活着就好了,那他就能告诉他答案了。
知晓了这些,夏知秋便排除了梁二爷的嫌疑,将他放回了梁家。
案件像是有了进展,又像是进入了迷雾重重的死胡同,让人头疼。
夏知秋想静静,此刻,她要偏宠静静,谁都不能阻止她。
于是乎,夏知秋又一人钻入了书房,等到半夜里,谢林安用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鸡汤面,才将她哄骗出来。
当然,夏县令一本正经地解释:“本官不是馋你这面,实乃是体恤你的一番心意,不忍忽视。”
“哦,知道了。”谢林安懒得和她抬杠,随意敷衍几句,把面端到了她手上。
第71章
没几天,吉祥镇上就出了一件大事。
说是白尾大人神庙里有一桩怪事,某日,庙祝摆上新的白尾大人神像,听到神像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他以为是自己吓唬自己,没想那么多。
哪知某天夜里,香客在庙中上香的时候,庙祝又听到白尾大人说话了。
于是乎,他举起火把去照白尾大人的神像。那神像……居然流出了两道血泪!
在场的香客无一不被吓到,急忙端上花糕、香火供奉,祈求白尾大人饶恕。
有人说,此前梁大爷要迁庙,白尾大人显神威将人砸死了还不够。见县令夏知秋还在追查此事,动歪脑筋,不信白尾大人的存在,这才引起她的不满,因此怒而泣血泪。
这事儿传到夏知秋耳朵里,她也被吓了一跳。
夏知秋知晓白尾大人神像会流出血泪,心里怵得慌。
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连夜便差遣赵金石给神庙里送上一篮子花糕,祈求白尾大人息怒。
倒不是信不信神佛的缘故,主要是万一是真的,白尾大人诅咒她官路不顺该怎么办?
奈何谢林安不信这种鬼神之事,为了验证这一怪力乱神之说,谢林安提议道:“不如买一尊白尾大人神像过来,看看她夜里会不会哭血泪吧。”
夏知秋无奈地道:“你玩真的啊?”
“不然呢?我是不信这种事。”
夏知秋也好奇,因此她奓着胆子,把谢林安买来的那一尊白尾大人神像供奉在家中。
夏府平日里没有求神拜佛的习惯,不像一些大宅院,会吃斋念佛,逢年过节还请穿戴袈裟的出家僧人来家中小坐。夏府没有正式的佛堂,又不能放灶房里,以免冲撞到。因此,夏知秋只能把神像放在自个儿的房里。
她小心翼翼地将神像摆在屋内,再拆开油纸包,把几个新鲜出笼的花糕摆在供碟里,摆在白尾大人面前。
夏知秋胆儿小,念念有词,全是些讨好神明的话。
她瞟了一眼旁侧老神在在的谢林安,嘟囔一句:“谢先生,你说这九尾大人神像真的会泣血吗?”
谢林安见她缩头缩脑的怯弱模样,无端端翘起了嘴角,道:“谁知道呢?或许只是神庙里的灵验,家中的不灵验?”
夏知秋舔了舔下唇,望向宝相庄严的神像。白尾大人的神像都是嘴角上翘、眼尾狭长的娇媚狐仙模样,宜嗔宜喜,介于妖与仙之间。
她颤巍巍地问:“那要是灵验了怎么办?她会不会一直跟着我啊?”
谢林安平白无故发出一声嗤笑:“跟你作甚?你连供品都没钱买齐全。”
“哦。”夏知秋深感不满。谢林安,这是在嫌弃她穷吗?
这一夜,按照谢林安的说法,那就是白尾大人怨气浓重,他们要给她守夜,看看深更半夜邪神发力高超之时,白尾大人会不会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