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故眼神沉沉地看着楼远,正要再说什么,司季夏却在这时候笑了,并且是轻轻笑出了声,好似他今夜的心情很是大好一般。
就在所有人都为司季夏这轻轻的笑声怔住了的时候,只听他看向黑沉着一张脸的楼远道:“敢问右相大人是如何管不住自己裤裆的?”
“没有这回事!”楼远眼角跳得更厉害了。
“五百两问得好!”冰刃立刻道。
楼远与冰刃是同一时间出的声。
这回轮到冬暖故的脸黑了,只见她将司季夏的右边衣袖用力一扯,瞪他道:“这种问题,待会儿你再慢慢问,没看见他们背上肩上的人都快死了吗?”
“五百两先看我媳妇儿!”
“公子请先看小乞丐!”
“她快死了!”
“她中了媚药!”
“小白脸你去死吧!”
“……”
司季夏谁也未理会,只是转头看向了冬暖故。
只见冬暖故沉着一张脸,连声音都是沉沉的道:“还不赶紧的带回屋去,平安先为融雪看看,毕竟媚药这事不能耽搁,总不能在她这种要死不活的时候还和阿远公子在床上大战几回合。”
“……”
“冰刃兄,把小余妹妹背回你屋里去,我瞧见了她身上有伤,我先帮她清理清理伤口,待平安为融雪瞧好了自会帮小余妹妹瞧。”
冬暖故的话音才落,本是杵在他们面前的两幢人影倏地就不见了,只闻得旁侧屋门被踢开发出的“砰”的声响。
冬暖故的眉心蹙得有些紧,眸中有担忧,她自是发现了融雪和乔小余受过折磨。
她也担心她的平安。
只见冬暖故转过身,面对着司季夏,抬起双臂将他轻轻抱住。
司季夏则是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柔声道:“没事的,她们不会有事,我也没事的。”
“好。”冬暖故微微收紧双臂,随即又松开,“快去,我帮你拿书奁。”
没有人为楼远那张与从前全然不一样的脸而震惊,因为这个时候,不是为他的这张脸诧异的时候。
因为人命,远比这个事情重要。
冰刃那屋里,乔小余昏迷不醒,浑身颤抖不止,冷汗也不止。
冬暖故小心翼翼地脱下她身上那早已被冷汗和血水染透的褴褛衣裳,眉心愈拧愈紧。
冰刃站在床榻前,却是背对着床榻而站。
他虽是江湖人,却是个君子。
不当看的,他绝不会看。
这个时候,他的面上没有笑,亦没有平日里那种咋咋呼呼的神情。
他的面色很沉,很冷。
在背对别人的时候,他的面色自来都是如此。
只是从来背对别人时候的他都是冷静的,然现下,他不冷静。
他的眸子宣示了他不冷静。
冬暖故从不是个多话的人,她不想知道的事情从来不会多问。
可现下,有些事情她想要知道,所以她要问。
冬暖故的声音和冰刃此刻的面色一样,也是沉沉的。
“冰刃兄要娶小余妹妹为妻?”
“是。”冰刃回答得迅速,即便他还不喜欢她,但他决定的事情,绝不会变。
“其实冰刃兄知道小余妹妹很是在意你。”冬暖故又道。
“我知道。”他的洞察力一向很敏锐,他自然也知道乔小余这只弱鸡看他的眼神,不一样。
“小余妹妹是个好姑娘,冰刃兄应该也会是个好男人。”冬暖故的注意力一直在乔小余身上,动作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因为血水已让衣裳黏在乔小余的伤口上,她不得不小心。
“老子当然是好男人。”冰刃忽然笑了,平日里的那种笑,爽朗真切,“保护不了自己女人的男人,不是男人,这不能算是第一次,因为在这之前她还不是老子的女人。”
冰刃当然知道冬暖故想说的是什么,她不过是想知道,他会不会保护得好乔小余这只弱鸡。
冬暖故也笑了,“冰刃兄肯定是个好男人。”
冬暖故把上一句话的“应该”改成了“肯定”。
“虽然这只弱鸡答应嫁给老子了吧,但好赖还没真的成为老子媳妇儿,五百两媳妇儿你帮她清理伤口我就不在这呆着了,反正我也帮不上忙,我到隔壁看我师妹去了。”冰刃说着话,也不待冬暖故说什么,只见他摆了摆手,走了。
冬暖故确实也没有说什么,因为她想要问的问题,已经问完了。
冰刃跨出门槛时心里在想,这只弱鸡好像也不是没人疼。
冰刃去往隔壁屋子的脚步很急,因为他很不放心他的宝贝师妹。
在他心里,融雪永远是他的宝贝闺女,不是他有了媳妇儿就忘了闺女,只是已经到了他该将这宝贝闺女脱手的时候了,他必须要好好看清楚,那个小白脸究竟值不值得他将宝贝闺女脱手。
冰刃离开了乔小余身侧,楼远却是一直紧守在融雪身侧寸步不离。
冰刃进去了,难免又是将楼远劈头盖脸地就骂。
这个夜晚的菡萏别院,很热闹。
司季夏帮融雪和乔小余看完诊开完方子交代完该注意的事情,夜已很是深沉。
没有了他们的事,冬暖故与司季夏自是回了他们的屋子,然冬暖故没有进屋,而是将司季夏往屋里轻轻推了推道:“平安先回屋坐着,我去后边打些水来帮平安洗洗脸,我在厨房烧了热水。”
司季夏没有回屋,而是随着冬暖故一起走,“我和阿暖一起去。”
冬暖故没有拒绝,反是握住了他的手,浅笑道:“也好。”
“平安,融雪和小余妹妹的伤……”已经走下了楼梯,冬暖故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司季夏,抓着他的左手和他右边衣袖,微抬着头看着他,“我们在这儿多留几日再走如何?”
若是没了平安在这儿,怕是她们要多受不必要的苦痛折磨。
“好。”对于冬暖故的请求,除了那仅有的一次之外,司季夏何曾拒绝过。
也正好他在想着要怎么与阿暖开口说要在这相府多留几日在走。
冬暖故忽然张开双臂将司季夏抱住了,将脸贴在他的心口,轻轻蹭了蹭,蹭得司季夏只觉心疼一阵轻轻的麻痒,而这股麻痒又慢慢爬至他全身,似要在他身体里激起什么才甘心。
“阿暖别动,别动。”司季夏有些难耐,用下巴轻蹭着冬暖故的头顶,将她的肩膀搂得有些紧。
冬暖故自然察觉得到司季夏身体的反应,轻轻笑了一声后忽地将他推开了,面对着他退步着往后边院子方向走,笑吟吟问道:“平安可有问了楼远是如何管不住他的裤裆的了?”
“还未。”月色皎洁,司季夏看见冬暖故笑,他不由也微微笑了,“右相大人尚未有时间回答这个问题。”
冬暖故笑得开心。
司季夏也笑得眉眼微弯。
今夜,他们的确开心,因为他们现下只是静待离开而已。
司季夏还是喜欢说那句话,“阿暖当心些,莫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