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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品贵妻(244)

他的掌心及指腹皆很粗糙,同时也很冰凉,抚在朱砂的脸上,让她紧张得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杆,渐渐将身子绷紧。

当他的拇指指腹碰上她的唇时,并未如抚过她的眉眼那般轻轻缓缓地抚过一遍便罢,他竟是将他的指腹在她的唇上来回摩挲,摩挲得她浑身不自在,摩挲得她看着他那双近在咫尺的墨眸渐渐红了双颊,摩挲得她不由得轻轻咬住了下唇。

这样的距离,这样的举动让朱砂很是尴尬,可不知为何,明明就已觉得极为尴尬,却偏偏不愿往后退一步离开君倾的手,更不愿将他的手拂开。

朱砂不说话,君倾也不说话。

只是朱砂双颊上的绯云愈来愈浓,君倾却仍是面无表情,好像他手上摩挲着的不是一个人,更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尊石雕。

不过他的手却在朱砂将下唇微微咬住时离开了她的唇,转为将双手抚向她的额头,继而顺着她的额头抚向她的头发。

当君倾的手抚上朱砂头上那梳得整齐的一束发辫时,他的双手僵了僵,少顷,他才将她束成一束的发辫圈在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扣成的圈儿里,由上往下将她的长发慢慢抚过。

他将她的发辫枕在她的右肩上,他的双手便也轻搭在她的双肩上。

他的手不仅是碰了她的脸,现下已是碰到了她的身上。

这一瞬间,朱砂想往后退开一步,可她看见君倾的墨眸中除了淡漠并未其他情感,终还是站着不动。

丞相大人是君子,又怎会做出什么不当有的举动来,且看看再说。

感觉到朱砂没有往后退开,君倾轻搭在她肩上的双手才顺着她的双臂慢慢往下,最后停在了她的手腕上,双手皆握住她的双手手腕,用虎口摩挲着她衣裳的窄袖口,如摩挲她的眉眼唇鼻一般的举动,也正以相同的方式来感受她的衣袖模样。

当君倾的动作停下时,朱砂以为他会收回手或是将手往她腰带上移,他若是将手移到她的腰上,她必是要往后退了,手臂尚可,腰腹……可不行。

可君倾既未收回手,也未将手移到另一处,而是将她的双手手腕握住,握得有些紧,朱砂正不解时,只听君倾问道:“朱砂姑娘身上的衣裳可是短褐?”

君倾平日里的语气总是淡漠的,声音也总是平平无波的,可现下,他的语气却是很沉,好像生了什么令他不悦的事情一样。

可就算是有事发生,他也总是淡淡漠漠的,根本不会因任何事情而心生不悦的模样,即便有,他也绝不会表现在面上。

可现下,朱砂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语气里的阴沉与寒意。

这是为何?

就因为她身上的这一身短褐?

“回丞相大人的话,正是。”朱砂答道,她并不觉得她这般穿有何异样。

她这般穿着,让丞相大人嫌恶了?

“可是黑色的短褐?”君倾将朱砂的手腕抓得更紧了些,又问,“可是暗绯色的腰带?”

朱砂愣住,再一次定定盯住君倾的眼睛。

他就算摸得出她身上的衣裳是短褐,可他绝不会摸得出她衣裳及腰带的颜色,但他问的话就好像他看得见一样。

不,不是看得见,而是——

他原本就知道。

可他又怎会知道?

他连她长何模样今日穿的是何衣裳都不知道,又怎会知道她衣裳的颜色?

这……

“即刻回清心苑将这身衣裳换下。”君倾在这时松开朱砂的手腕,语气很沉,声音很沉,带着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换下之后让君华将这身衣裳拿过来给我,行了,回去吧。”

君倾说完,往后退开一步,转身,唤阿褐道:“阿褐。”

“汪!”阿褐即刻站起好,摇摇尾巴。

“送朱砂姑娘回清心苑去。”

“汪呜……?”阿褐看看君倾,又看看朱砂,根本就不明白这刚刚还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忽然间就变得不对劲了。

可不解的又岂止是阿褐,朱砂心中的疑惑与不解更甚,使得她有些急切地出声道:“丞相大人,可是民女身上这身衣裳有问题?”

“我虽是个瞎子,但还不至于瞎得穷困到没有银两给姑娘置办衣裳的程度。”君倾停下脚步,并未回答朱砂的问题,而是沉声道,“这身衣裳,朱砂姑娘日后不可再穿。”

“请恕民女斗胆!”朱砂在君倾抬脚走回屋子前唤住了他,“可否请丞相大人将这不可穿的原因告诉民女。”

君倾沉默。

朱砂微垂着头,不看君倾的背影,也不离去。

少顷,才听得君倾轻声道:“因为我不需要你保护。”

朱砂猛地抬头。

君倾已抬脚朝屋子方向走去,同时再次吩咐阿褐道:“阿褐,送朱砂姑娘回清心苑去。”

“汪!”这会儿阿褐可不敢再迟疑,走到了朱砂身侧,又对她叫了几声。

朱砂站在海棠树下看了君倾的背影良久,即便君倾已进了屋,她还杵在海棠树下不动,直到阿褐张嘴咬咬她的裤脚又对着她喊了几声,她这才回过神,沉默着慢慢转了身,走出了棠园。

直到走回了清心苑,朱砂要抬手推开微掩的院门时,她这才发现她的右手里还抓着一大把的熟透的海棠果子。

左手也亦然。

果子是温热的,被她的掌心捂得温热。

进了苑子进了堂屋,朱砂将双手里抓着的海棠果子放到桌上,只见十数二十颗果子里,有一颗只红了些微还满身青黄的果子在其中显得尤为突出。

朱砂伸手将这颗青黄的果子拈到了手里来,在掌心里搓了搓,便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酸涩极了。

这是方才在棠园院门外,君倾给她尝的果子,她吃了四颗,还剩下这最后一颗。

吃着酸涩的果子,朱砂又看向摆在桌面上的一把海棠果子。

这是她为丞相大人摘的,却忘了给丞相大人,竟是自己带了回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朱砂不知自己的心究竟在想些什么,总觉有些烦躁。

因丞相大人而觉得心有些烦躁。

却是为何?

她自己却又说不上来,矛盾极了。

“汪汪!”阿褐还没有走,这时朝朱砂唤了两声,然后又张嘴咬咬她的裤脚。

朱砂低头来看它,见它又对她叫唤了两声。

并不像是凶她的模样,而是像是在与她说什么似的。

可她不是小阿离也不是丞相大人,怎知它说的是什么。

不过……

看着阿褐又是在咬咬她裤脚的模样,朱砂猜想着道:“你可是在提醒我赶紧地把这身衣裳换下来?”

“汪汪!”阿褐直摇尾巴。

朱砂失笑,“你可真是听话。”

朱砂回屋换下身上的短褐时一直想着君倾方才说的话,想得她的心口又有了那种针扎般的疼痛之感。

朱砂换回了她寻日里穿的天青色裙裳,自也将头上束成一束的发辫解了开来,也将头发梳成了寻日里简单的发髻,将换下的衣裳用布巾裹好,裹成包袱,未等君华来,她将这包袱绑到了阿褐背上,让它给君倾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