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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封地治理的若干意见(117)

但第三个男人还是来了,只不过来得是孟苍舒。

他总不会和自己说这个吧……萧玉吉想着,还是同意刘甸将人领入内堂。

萧玉吉与其说面色不善,不如说是筋疲力竭,孟苍舒看在眼中,莫名也有酸辛涌上心头,落座后说道:“殿下不妨装病两天,明日我就带太子殿下去郡东了,那里有我和庞县侯在,困住他两三天不成问题。”

此言一出,萧玉吉一早的阴霾就都仿佛散去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笑容有多柔和:“这倒是不必,事务繁杂,我一时疲敝而已,缓缓就好。孟刺史亲自来寻,必然是有要事,咱们还是不能懈怠。”

“其实也不是正事。”孟苍舒说得是实话,“我爹自家乡给我寄了些药材,郑平嘴快,前段时间来跑差事的时候见了我病着,回去就告诉他老人家,听说这边缺少药材,我家乡长岭置又在山中,寻常路过采药贩药的人多,他弄了好些给我捎来。”

奇怪,孟苍舒絮絮叨叨说这些家事,萧玉吉也不烦躁,只静静的听,反而倒觉得心态渐缓,人也不像早晨那样燥闷。可她也清楚,这样的小事,孟苍舒没必要专门找自己说。

“我爹也拖送药材的人捎带了几句话来,有叮嘱我的,也有说给公主殿下那位不知名的女军士带了些,怕她在军中急三火四日日焦躁,给她的药材我爹专门分开好怕散了药性,据说都是清火宁神良方配置,我想眼下这时候,大概她会正需要?”

孟苍舒眨着那双只有看起来足够真诚的眼睛,仿佛真的不知道女军士就是眼前的公主殿下,诚挚且认真,让萧玉吉都忍不住低头笑了。

“确实如此……这药简直就是天降甘霖,我就代她收下了,也代她向老太公道谢。”

昨日见她听了自己的话后那样颓靡,孟苍舒也心下不忍,心道自己干嘛强迫小公主非要当晚说呢?给她点时间消化也好。怀着歉意和担忧,他拿着前几日送到的药材一大早就赶来,看着萧玉吉毫不掩饰的疲惫,他又忍不住劝道:“事情成与不成,公主殿下作为妹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必再想。”

他说得是昨夜关于郡邸设立的事,谁知萧玉吉这一早被接二连三的事情撞晕了头,下意识便答:“你怎么知道……”说完她就后悔了。

看着小公主睁大的眼睛,孟苍舒常常叹气,心道骑马射猎指挥若定,他必然不如小公主,可如果是耍心眼斗心机,小公主的威仪足够唬人,但内里却过于纯粹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孟苍舒起身告辞,“殿下,如果有什么想要我知道的事,尽管吩咐,在下先告辞了。”

孟苍舒还有政务,不能久留,此次也是想看看萧玉吉状态如何,既然无事,他也要去准备明日出行事宜。

谁知,萧玉吉却叫住了他。

“大人……确实有一件事,想问问你有何见解。”

孟苍舒刚刚起身,听罢笑了笑,再度落座道:“殿下直言便是。”

“我……辛女史前几日与我读史,讲到从前……我有点记不清是哪朝哪代,就当是佚名古国里,有这样一个君王,他在宫中徇私,纳……纳了改头换面的罪臣之女入宫,隐瞒住了很多人,可却没瞒住他的相国,他是能正至臣,知晓这事却也不说,仿佛没事人一样……你说这是为何?”

萧玉吉讲故事的隐晦功力还需要再行修炼,只听一般,人中精怪者如孟苍舒,他身上的全部心眼就都听出弦外之音。

那个色鬼皇帝又干嘛了?

自己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就不知道检点些么……

他心里翻白眼,面上却还是春风含笑,只缓缓道:“这个倒是有趣,敢问这个相国是不是还和这位古君王有亲?古君王的王后可是相国家的女眷?”

“是……”萧玉吉也知道孟苍舒听出来了,但还是硬着头皮撑下去。

“这就好理解了,如果我是这位相国大人,那我也断不会说。”

“为何?”尴尬还未褪去,就被真正萌发的惊奇取代,萧玉吉真心实意地追问。

“知而不发,有时才是真正的武器。”孟苍舒看着萧玉吉的眼睛,希望对方在这种凝视里,明白自己所言皆自肺腑。

毕竟他给小公主留下的印象实在奸猾,有时说好话实话要格外用力。

“难道是为了需要用时方为要挟?”萧玉吉心下一惊。

孟苍舒则慢条斯理摇摇头:“下对上之要挟,并无益处,若想为自己真正谋利,还得想想所欲为何。此相国让族女入宫,难道是觉得君王为良配,欲成全家女终身幸福么?非也,这为得是自家权势与他日。只要后位稳健,无论将来谁继承君王之位,这位相国家女可都是名正言顺的太后,礼法便不能越过。若是真因为以私德之事要挟君王惹得龙颜震怒,近水楼台的好处就变成了坏处,岂不和初衷背道而驰?这相国断不是如此短视之人,公主以为如何?”

这番论议鞭辟入里,萧玉吉心悦诚服,重重点头。

“但还有一点,此时隐忍不发,是为了关键时候一击即中。”

“怎样算关键时候?”萧玉吉刚落下的心又骤然提起。

“这就不清楚了,凡事总有个迹象,没得迹象也不好猜测。”孟苍舒双手一摊,坦诚又无奈,“书里写的没有细枝末节,我也只能猜到这里,不然,我叫李丞雪来给殿下算一算?”

萧玉吉忽得笑出了轻轻的声,孟苍舒见她笑意盈面,没了方才的隐忧,眉间亦是舒展,也跟着笑了。

他正要再开口安慰,就听辛女史在外通传,萧玉吉让她入内,谁知,萧婵就跟在辛女史身后。

孟苍舒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萧闳的妹妹了。

其实在太学时,那次萧闳暗示他自己的妹妹或对他有意,当真是让孟苍舒头疼了一阵。因和萧闳交好,他也不算避忌,平常无话不谈,此时与其家人相较,他自知情形,便也不直说自己是真没那个心思,只道父母之命,委婉拒绝,还好萧闳也是个明事理的好兄弟,只此一言,便至今没有再提。

当然为了避嫌,他既然无此心意,孟苍舒也再没去人家妹妹面前晃悠过。

今日一见,倒有些尴尬。

而萧婵也没想到孟苍舒会在此。

早些时候,她和辛女史手中有琐事需要请示公主殿下,然而辛女史听公主侍女说,今日公主十分悒悒不乐,甚是烦闷,和太子殿下又长话许久,紧接着又来了人,一直没有得空。

方才,侍女说公主如今得闲,要她们尽快,下午殿下还要出门去。

于是辛女史才赶紧叫上萧婵,带上一并簿册前来。

辛女史并不知前情,也未有多想。她是熟识孟苍舒的,知晓这位大人协助公主多有助益,又耐心多劳,之前孟苍舒也在公主允许的情况下,亲自请她抽空可去郡学传授其中女孩们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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