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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封地治理的若干意见(161)

这样一来,队伍前进极慢, 时不时还有人被挡在外面,大家都十分焦灼。有两人因前后的推搡而扯着脖子嚷起来,武威军的牙尉见状,上前驱赶,谁知这时,两侧的人忽然让开,一队齐整的人马出现在后方。

这队人马竟有二十余人, 为首的掌旗官也是武威军的打扮,手里所执乃是皇子可用的仪仗, 见过世面的武威军们大惊, 忙驱散人群让路, 上前恭敬拜问, 只听最前的人缓缓道:

“我等是良川王殿下派遣入京的仪仗,特送祥瑞觐献圣上, 以贺皇子隆诞。”说罢,略有倨傲地居高临下, 递出同行的文牒与之前朝廷传召的谕令。

“可是良川王殿下亲自抵达?”城门卫戍眼珠转了转,朝后面那辆华丽的马车看去,殷勤笑着问道。

“良川王殿下抱恙,特遣良慈郡刺史孟苍舒代行,还不让路。”

“这……”为首的卫戍军士长和武威军军士对视一眼,按照规章,这队人马既有通关文牒,又有传召的令谕,且持有封王的令旗开路,怎么都是该放入城的,但眼下是非常时期,还是卫戍油滑,脑子转得快,当即赔笑,“是该立即为贵人放行的,前些日子圣上有旨,东宫失窃的及极重要的文书和印鉴,怀疑有人持此物于京城内外勾当,这才命我等严查,所有入城之人皆要一一查问,验明正身。”

“我们奉旨前来,怎知几日前京师发生了什么?那些人又怎么往我们远道而来的队伍里混?你们这差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掌旗官已是十分不耐,“再者说,入京师的手续我们一样不少,也没给你们添麻烦,又不是教你们额外通融,怎么这么不知礼数?我家大人此去面圣,也要拜见景司徒,到时候有没有问题,他们还不能做主么?”

这话虽是有理,可颇为气焰嚣张,方才还对百姓耀武扬威的几人,此刻面上红一阵白一阵,而百姓则仿佛看了极大的笑话,都在暗中窥伺。

掌旗官正要继续指责,却听身后马车帘内,一句清越的声音传出:“刘甸,不得无礼。”

方才还十分得意的掌旗官此刻顿时换上极为恭敬的面孔,回身道:“遵命,大人。”而后再无一言。

众人皆道,好个厉害的人物,不知什么模样,这般不怒自威。

那帘子缓缓掀开,自内走出一官袍男子,面有玉润之色,眉有竹脉之勾,举手投足彬彬而谦谦,但是那一张英俊温雅的面容,就教周遭人看得有些发直,心道是哪个世家的贵公子做了这样威风的两千石官吏,实在使人艳羡倾慕。

那人不似手下一般高傲不可一世,只带着柔和的微笑,朝两个负责守门的小吏注视道:“本官是良慈郡刺史孟苍舒,奉旨觐见,可是哪里有什么误会,二位执意不肯让我入城?”

虽是和蔼至极的样貌与亲切温润的语气,但话中的意味却十分厉害。

他不等那二人回答,掏出一块巴掌大黄澄澄金色的令牌道:“此乃良川王所赐,可入皇宫禁内,怎么?却过不了京师的城门么?”

见到这块牌子,二人连忙行礼,左一句不敢,又一句得罪,可就是不肯松口。

孟苍舒显然也是不急,笑着说道:“二位似乎有什么为难之事,若是能配合下来,好教我们两边的差事都办得稳妥,但讲无妨。”

立威之后抛出的鲜花格外香甜,二人仿佛松了口气,对视一眼,由城门卫戍军士长长拜道:“大人,近日东宫失窃了要物,圣上有令为臣不敢不奉旨行事……需要检查大人所进献的宝物与随行之人,方可放行。”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孟大人威势虽甚,却是极其通情达理的,只淡淡一笑道:“这有何难?”

说罢命掌旗官将所有随行人员一应叫出排成一行,请一一核对。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知晓事情没那么难办,于是上前一个个核对起来。

旁的倒是好说,可偏偏有几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年轻侍从侍卫,极其桀骜,多问一句都要瞪眼睛,这时候孟刺史就会温和地出来打圆场:

“这孩子祖上是宣宗一朝的嘉宁郡主,父亲乃是忠烈祠里供奉的抚西都尉,脾气是大了点,您多担待……”

……

“怎么这样和大人说话呢?你父亲也做过宜乡县侯,可眼下你也只是宁国承明公主殿下的近身侍卫,得了这个面圣的差事,公主殿下是希望能请求圣上亲自恩赐你袭爵的恩荣,你要懂事,不要辜负公主殿下的一片苦心……”

……

如此种种,仿佛各个随从都有天大的来头。卫戍军士长牙花子都发麻,这是谁担待谁啊……孟刺史嘴上倒是客气,仿佛还教育孩子一般絮絮叨叨,然而听了他的话,这些原本颇没礼数的孩子竟都乖乖听话,简直要人对这位能使唤如此豪华阵容的刺史加倍敬仰。

其实这样一想,卫戍军士长与武威军校尉也都明白了,这些人都是良慈郡派出来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物,每一个敢让人小觑,若不是真要应圣旨敬献重礼,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于是再也不敢得罪,只匆匆验过,又看货物并无异样,礼单对照下来,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也都放下心来。

可是……唯有一个地方。

“还请刺史大人让我们验过您的马车内厢。”

“大胆!”刘甸忽得扬高一句,以令旗指着说话的武威军校尉怒道,“该查的你们都查了,该验的也都验了,当我们刺史和良慈郡的二位殿下好欺负不成?这般羞辱,是何居心?”

卫戍军士长也觉得有些过分,这样的队伍他们可得罪不起,也用目光示意武威军校尉千万别节外生枝,到时候两个人吃不了兜着走。

谁知这位中年校尉执意如此,更是直言道:“此乃圣旨,亦是军令,吾辈不敢不从。”

孟苍舒看着他的眼神寒浸浸的,让义正言辞的他不由得后退一步。

卫戍军士长不可不愿为这么个混账给自己仕途搭进去,忙折中道:“下官只掀开帘子看一眼,绝不冒犯……”

这也是办法,校尉不再言语,孟苍舒也忽得笑了一声,说道:“那您就去看看吧。”

这话轻飘飘的,而后负手而立,就这样静静看着卫戍军士长战战兢兢上了马车。

他的一只手刚刚触碰到层叠绣纹,样式华美的锦缎帘幕,就听自里面传出一声娇嗔:“大人,怎么还不回来?”

这一声入骨即酥莺啼婉转的强调,给卫戍军士长天灵盖都颤得发麻,光是“大人”二字,便转了十八道弯,软软直往耳朵里钻……好家伙,人家车厢里藏着美娇娥,他可不敢贸然掀帘子了!

卫戍军士长比方才还有更战战兢兢下了马车,离车近的人都听到了这声娇怜之语,武威军校尉眨着眼睛张着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孟苍舒反倒光明磊落,开口道:“本官路上遇见一昏迷在路边的女子,其家在京师,除夕年节与父母回乡探访故旧亲眷欢度佳节,谁知返程路上竟遇到了贼匪,哎,真是朗朗乾坤,怎会有这样凄惨之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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