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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封地治理的若干意见(81)

“就选那里吧。”萧玉吉连想都没想。

其实孟苍舒是有些了解这位小公主的,光看她能吃苦的劲儿,就知道不是那般贪图享受的皇亲国戚,人家只是骄傲自矜,却不是娇气,上马下马吃苦耐劳,连萝卜都能亲自拔送,这样的人你说她为了尊享富贵挑了这处府邸,那是断然不会的。

但小公主和小王爷两人,代表的是天子,他们如果不能尊享这郡内的第一等荣华,会让人轻视帝王之威。在这种离京师如此远的封地,轻视九五之尊的威仪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虽然明白这道理,但孟苍舒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公主殿下就不怕北城的传言吗?”

“你不是已经在解决了么?”萧玉吉则反问。

孟苍舒顿时有一种深受信任的感触,只点头道:“那再等一个月,就请公主殿下查收了。”

年后,两个人合作的默契日渐增长稳定,就像良慈郡的流动人口,非常喜人。

有了公主殿下对自己工作前景的肯定,孟苍舒更放开手脚去先紧着要事来办。

首先,他要考虑景司徒的传话。

“郡学放在哪里不成,大人为何偏偏给落在这新衙门边上?”顾廉同孟苍舒一道去查看选址时十分不明,“我虽见识少,却也去过几个郡县地方的,各处衙门的周遭要么是其他僚属,要么是官吏宅邸,都是为了公办方便和行差遣务能更及时,可一般郡学大多隔开好些条街,专找僻静地方,没听说占这郡衙旁边的。”

这次李丞雪也同意顾廉的看法,他也道:“我去过的地方也都是这样,好些读书人恨不得往深山老林里钻,哪里清净去哪,还能落个名人隐士的好名声。要说适合的地方,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北城适宜建这个郡学,别说房屋现成的,就是将来读书也好有个清净,怎么大人要反其道行之?”

孟苍舒很难和他们解释学区房与地域性政策倾斜的概念,只道:“你们说今后世家大族或是富户,会把房子产业置在何处?”

“北城的事如果解决了,那自然还是北城,那里的宅子尚且完好不说,不是说公主殿下不日也要带着良川王殿下搬过去么?那肯定往后都是权贵的地方了。”李丞雪想都不用想,他见识得足够多了。

“有钱的人家从北城到南城容易,还是普通市井人家自南城到北城方便?”

“富家大户官宦人家肯定是有马车接送的。百姓靠两条腿,肯定是北到南容易些。”顾廉径直回答。

“所以在南城,是为了方便应该方便之人。”再加上孟苍舒原本的打算是还要管住宿,不如就在南城自己衙门边上,才叫方便。

自古以来读书需要的就是一个上进的氛围和鞭策,孟苍舒敢拍着胸脯保证,他这位前世的博士对读书这件事非常有权威性,尤其是义务教育阶段和受迫性压力学习,他更是有发言权,怎么收拾这些未来的小魔星,他已经全部想好,甚至有些摩拳擦掌了。

眼前这时代可不流行什么素质教育,真是正和他意。

当了一辈子学生,今天也终于轮到他了!

孟苍舒有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心态作祟,恨不得立刻往学校里抓几个不服管不认学的毛头小子,好教他收拾收拾练练手。

“就算如此,这占地也太大了,快和郡衙一较高下了,我们良慈郡真有这么多愿意来读书的小孩子么?”顾廉是经手过年节前来领粮食的那批阅户档案的,良慈郡的人口可以说非常紧张,多亏有解甲的青郡军充门面,不然一整个郡,怕是还比不上旁边郡三分之一的人口。

他觉得这样的情况下,能送孩子读书的怕是少之又少。

“起这么大屋子我另有打算。”孟苍舒颇有神秘感的笑一笑,“现下我们还是一边建着房子一边等朝廷的消息,看看能派多少人手来再做添减。”

孟苍舒和属下商议郡学的时候,朝廷也确实在为此次整饬全国上下学政而焦头烂额。

萧蔚是个给人感觉脾气不错似乎也很好说话的皇帝,尤其他最近非常喜爱新婚皇后,忙着享受戎马后的甜蜜家庭生活,仿佛真是当了二十年鳏夫,今日终于再度逢春。

其实这些年死了老婆后的日子里,他身边最不缺的明明就是百态百妍的美人了。

但人家皇帝和正牌皇后腻歪,总不好大臣这时候扫兴,更何况这位正牌皇后的后台过于坚硬。于是日常许多政务就都落在大司徒府与和尚书台二者肩上。

然而,学政要务是皇帝今年开年的首要计划,即便娇妻在怀,萧蔚也还是主动打起精神,离开温柔乡回到朝堂,认真听三公、十二上卿和中朝大夫三方吵架。

吵架的内容很简单,国家没银子,学政怎么办?

大家都认同的办法是:分批次,缓落地,头一批只在个别郡内设立郡学,执行新学政律例,缓慢有序的花钱,争取早日恢复太宗时期的学风政彩。

大家各执一词的争议点是:这头一批该选哪些个郡呢?

学政是一等一的要事,从战乱中逐渐恢复了农桑和日常生产生活后,为国抡才便要摆在台面上说。

原本新太学是设立在天下尚未一统之时,许多制度都是草创,至今尚未完善,因此多由世家分配名额,若要真正恢复太宗文治鼎盛时的气象,还得遵循从郡学选拔人才入京师太学的御选祖制。

也就是说,抓住了学政,就意味着抓住了官场上的未来、权力的交接与可能存在的士林威望,哪家都不愿意落于人后。

即便像景虔这类十分自矜、对自家内外要求苛刻、不愿刻意触及核心利益以自避的明哲之人,这次也非常积极参加到了讨论中。

唯独未能触及争论核心的只有荀崎。

他是真的听不大懂大家在讲什么。

尤其那些累世公卿之家——比如孟氏,开口闭口都是引用《公羊》《谷梁》典故,荀崎听下来张大嘴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他心中清楚厉害:那就是哪怕自己家是靠武功勋华在朝野立命持权,也不能忽视这条太学正路。

这话他爹死之前就说过,荀崎非常后悔,他以前是个倔头倔脑的武夫,没把亲爹的话放在心上,这个时候再想摇醒死了的爹睁开眼给他讲讲其中深意已经迟了。

不过,他还有个杀手锏,那便是当初派杜敬去给孟苍舒联络感情时,孟苍舒曾暗中告知,朝廷年后许有争端,如果是军务之事,那就让荀长史自由发挥,如果是学政,那请太史务必不要提及良慈郡,可以主动去问太子殿下的意思。

荀崎悄悄去看一直保持沉默的太子萧祑,心道孟苍舒这小子是什么意思?他个远地的两千石都敢掺和到储嗣问题上来了?但他转念回忆,孟苍舒当初说带回的话是,这是个借花献佛的办法,如果没人问到自己头上,那一句话不说也没什么,本来他也是太尉府的长史,本来就掺和不到这里面去,但因是有兵权的重臣,列席要务朝议乃是本职,今日就算一言不发,也没人会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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