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能有。但是……我总觉得,你的秘密,你不愿意告诉我的秘密,似乎太多了一些。”
慕斯口气云淡风轻,这是她从水龙身上学来的。但教会自己这点的水龙,却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彻底变了脸色。
慕斯在水龙脸上读出了不安。
一定,发生了很麻烦的事情。
但他,却完全不想告诉她。
完全不想。
慕斯的手指似乎又开始疼了。
似乎比之前更疼。
阿强的死亡。还有那眼下没有丝毫线索却一定与她身边的人有关的连环杀人。
没有由来的恶意。
慕斯本以为自己这些年见惯了风雨,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
知道今天,真正面对人的恶意,才发现,原来,她那看似能坦然面对一切痛苦的从容,不过是因为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
最后,还有冷冰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什么都不肯同她说的水龙。
大概是因为害怕。
又或许是觉得孤单。
慕斯披着毯子,将头埋入膝盖。低声啜泣起来。
没多久,她感觉有人坐在身边。水龙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
慕斯没好气将手甩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对不起……我……其实……不要哭……你眼睛有伤……”
“和你有什么关系?!看你的病例去……”
“抱歉,其实我之前没看进去,我只是……”水龙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那些最重要的事情,依旧被他埋入心底。
偏偏响起敲门声。
水龙打开门,门外是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小胖手捏着一个棒棒糖,见到水龙过来,奶声奶气说要请水龙吃糖。
从慕斯的咄咄逼人中抽身的水龙露出完美的笑容,“为什么给我这个?”
“因为我喜欢你。”
慕斯看着这一幕,不由得为水龙欢喜。
孩子口中的喜欢,来得分外珍贵。那是没有掺杂任何私欲,最单纯的喜欢。
她原本在为他莫名其妙的冷漠生气。但看见小孩子喜欢他的时候,却又替他高兴。
原来,他被人喜欢,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幸福的事。
水龙和小男孩再见。关上办公室大门。
“原来,我已经这么爱你了。”慕斯轻声说。
愣愣地看着她,水龙的笑颜中有悲怆的意味,挂着忧伤的笑,他将小男孩给的糖递给她。轻轻抱住。
“我也是喔,所以,我很难受。”
“难受?”
“我很好,只是,彻底明白了一些事。只是这样。”水龙松开慕斯。“你说,如果还剩三天的命,你想要做什么?”
“你得绝症了!?”
“当然没有。”水龙哑然失笑。“只是……Coco的事让我意识到人生不易。她很可怜。”
关于Coco,不到半小时,他就换了三种说法。
慕斯相信,这三种说法都是假话。
偏偏水龙又轻轻抱住她,慢慢加大手臂的力度。
头靠在水龙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音,慕斯松了一口气。
她不想再追究Coco的事情。
而她,在害怕吧?
莫名害怕。
莫名不安。
感觉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还有,若拉无端的挑衅。
她想要知道一切。
“happy……有件事,你老实回答我。”
“嗯。”
“我已经烦了。”她将之前若拉来找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我也不想猜了。关于薇薇安的事。说实话,你爱她吗?或者说,爱过?”
水龙笑着摇了摇头,俯下身,分外认真。
“我只是以为我爱她。那个时候,我还真的以为我爱她。我甚至很好奇,为什么我不算差她却不会爱上我。遇见你之前,我始终认为我是爱她的。过去那些糟糕的事情,只是因为我被爱人背叛了而已。”
“后来……呢?”
“后来,遇见你,我觉得你这个女警真的很烦。”
“哈?!”慕斯双手掐住水龙的脖子,“你信不信我知法犯法啊?”
闭上眼,水龙神情怡然自得,“你犯法吧。”
“happy,很多时候我真的很想扁你!”
“我知道。”
叹了一口气,慕斯松手,想要听听他究竟想要说什么。
“我啊,当时真觉得慕斯很烦。就像一只小蜜蜂在我身边嗡嗡闹着。很烦,但我却不讨厌你来找我。你懂吗?不懂……这其实是我的矛盾,之后你就懂了。用不了太长时间。你就懂了。”
他顿了顿,看着慕斯,一阵微笑。
“然后到了那天,跟你一道进入杨克所控制的海岛的那天,我才恍然大悟。我以为当年我爱她,但那种爱,不过源自我认为自己是耶稣基督。”
慕斯不明所以。
“我的意思是,当年那所谓的‘爱情’不过是我圣父心泛滥。当年的我不懂。但当年的薇薇安懂。她很聪明,所以她知道,我不爱她,我只是想要当英雄。而对不爱自己、自己也不爱的男人,女人可以即刻弃之。”
慕斯听得云里雾里。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
“喔,我知道,你说那个女人还有那个若拉在身边很烦,是吗?好吧……我会想办法把那两个女人杀了,然后卖器官,让警员永远找不到。”
慕斯忍不住笑了。
这话说得倒是有趣。
偏偏她还看见水龙一脸正色地把那番话重复了一遍。
更乐了。
“happy你以为你谁啊?黑暗社会成员?”
水龙没做声。
只是笑了笑。
弧度完美。
“还有……”慕斯沉思了片许,还是决定问清楚。
关于薇薇安说水龙有犯罪记录事。
她想要听他亲口说——“没有。”
“happy……薇薇安说,你有……”
电话。
医院的内线。
水龙给慕斯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拿过电话,“喂,是我。为什么打电话,直接来办公室不好……喔,记者太多?也对……什么事?嗯?又有人在医院不远处自杀……只能我做手术?为什么?嗯……嗯?头上的动脉?!”
神色凝重,水龙一遍打电话,一边取下手表,顺便将白大褂衣兜里的手机拿出来搁在桌面上。
这是他进手术室的习惯。
接完电话,他给慕斯简单解释说又来了一个病人。
还是自杀。
“一天两起,难道自杀也会传染?”慕斯想不明白。
世上有这么多人拼命活着,也有那么多人用尽一切手段结束自己的生命。
如果生命也可以相互赠送,想死的人将不要的时间送给那些拼命想要活下来的人,大概就算是完美世界了。
水龙是脑科。那个自杀的人必须由水龙医治,难道是碰巧伤着大脑?
跳楼?
撞墙?
“不……他们说,那人切了头上一根动脉血管,用这种方式自杀。”
水龙也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