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
他都是相同的答案。
“happy你平日应该不会吃这些东西吧。做医生的一半很关注饮食对身体的影响。”慕斯依照自己的口味放上调料。
对她的问题,水龙没有否认,似乎只是笑了笑,这几天水龙下班很早,医院应该没什么麻烦事,但他的心情却似乎比她好不了多少。
烤好肉,慕斯将肉片放进水龙面前的小碟子里。“尝尝。”
微微颔首表示感谢,水龙拿起面前筷子,尝了尝。
他吃饭的样子一直很好看。连拿筷子的动作都美得像是画卷。
“不错。烤得不比专业的差。”水龙评价道。
“你很意外?”
水龙点头。
慕斯有些飘飘然,身为一名吃货,工作外最爱两件事,机车,还有吃。只要是看起来好吃的菜,她都会学着做做。这是吃货的修养。
将慕斯培养成吃货的是她母上大人。
安德烈那件事情发生后,慕斯的母上大人见她情绪极为低落,便带着她吃遍全港的所有美食,没得吃了,便在自己家里做着吃。一来二去,将慕斯培养成了吃货。
“母上大人说,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
水龙浅笑。
表情很温柔。淡漠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隔壁酒吧送来两杯新调制的鸡尾酒,慕斯喝了一口,却又一口吐了出来。
水龙皱眉。“酒不好?也对,哪有用鸡尾酒配烧烤的。”
“没,是我自己的问题。”用餐巾纸擦了擦嘴,慕斯看着水龙,大眼睛上水雾弥漫,开始抽噎,“对不起,我……”
心中有悲,连蜂蜜都是苦的。
握住她的手,水龙安抚道,“不聊聊吗?”
“你好温柔。”
“我最不忍心看女生哭。”水龙紧紧握了握她的手:“我还是头一次看你哭……”
其实是第二次,但上一次多少有酒精的作用。
两次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两次都是为了安德烈。
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出什么事了?”
慕斯紧紧捏住水龙的手,有些语无伦次:“happy……我……害怕……”
不是害怕,而是恐惧。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恐惧是因为第一次开枪。
再上一次,则是因为发现自己找不到安德烈。
安德烈……
何炳是安德烈失踪案件的唯一知情者。
这个知情者不言不语是因为他们三人当初的错误。
杜大飞的尸体头下也出现了龙王社的袖章。
这袖章让最初的调查方向围绕着龙王社打转。正因为对龙王社进行了调查,慕斯才更觉得杜大飞的死和龙王社没有关系。她认为凶手应该是一个和杜大飞很熟的人,那个人知道杜大飞是青龙帮的人,所以想要利用这一点嫁祸给龙王社。
而进一步的调查,杜大飞离开的八年是跟着某人一起走了。那个人犯了罪。
何炳的死亡方式和杜大飞一模一样。
而他们除了身高体重,似乎也不属于同一个受害者群落。但若身高体重并不是犯罪者挑选受害者的方式,凶手又是如何挑选受害者的?
何炳和安德烈的事情有关。
杜大飞和一场犯罪有关。
那么……
会不会——
何炳的死也与安德烈当初的失踪有关?
所以,凶手挑选死者的方式是——
当初的涉案人?
将这一切说出来后,慕斯轻松了很多。
抬头,看见水龙很认真地看着自己,她忽然觉得,其实水龙不肯说出真心并不是什么大事,至少,他会很认真听自己说话。
倾听,也是最好的陪伴。
慕斯笑笑,“谢谢你听我说……你饿了吧,我来烤。”
抽出手,她夹起一块鸭肝放在烤架上。
“眼下我还不敢说这件事和龙王社没有任何关系,但这件事应该和十一年前安德烈的失踪有关。”
有人想要掩盖十一年前的事情。
听见这样话水龙本应该松了一口气,但看慕斯的表情,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慕斯这么多年一直认为是自己弄丢了安德烈。长久以来始终无法释怀。十一年前的失踪案,所有人都认为找不到任何目击证人。
但那样的人竟然是有的,当证人死后,一切才真相大白。
何炳目睹了安德烈发生的事。
但是他却始终缄口不言。
因为他曾被慕斯他们三个狠狠伤害过。
所以,什么也不说。
这做法导致了没人能找到安德烈。
慕斯为当年的一时轻狂背了十一年的债。
有了线索。
但这样的线索却是悲哀的。
这样的线索,只会让慕斯背负在心中的债越来越重。
“谁不犯错?你现在不是变好了吗?既知晓自己的罪恶,也走向了光明。你现在是个不错的警察。”水龙温柔地劝慰。
漫涌至心底的,却是层层叠叠的悲哀。
只有慕斯不一样。
他早已意识到这一点。
即便想要远离,但在她面前,以往的所有狠绝、所有冷漠都会化为左右为难。
他曾问过自己,为什么和慕斯相处的时候反倒觉得轻松?因为她大大咧咧好相处?那样的女孩其实不少。为什么一定是慕斯?
因为便于龙王社套取消息?
一开始的确是这样。皇龙的目的也的确是这个。但皇龙似乎找错了人,水龙始终觉得自己在利用女人套取消息的能力上真不如黑龙。
而水龙无法否认,他对慕斯有兴趣是他为了套出人妖杀人案的幕后消息请慕斯喝酒,慕斯因喝醉说出深埋在心底十一年的愁绪的那一夜。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身处光明的世界却背负着黑暗的错误的人不止他一个。
他不孤独。
所以,怎么也拒绝不了她,怎么也无法彻底推开。
而现在,这种兴趣变成了一种吸引。
他和她都背负着罪孽。
背负着曾深深伤害过一些人的罪孽。
都为曾经的罪孽深深困扰。
不同的是,慕斯选择奔向阳光。用行动来弥补。
他则选择堕入黑暗。被暗夜包裹。
慕斯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情。
因而,吸引之余,水龙有些妒忌。
为什么慕斯能挣脱,他却要沉沦?
水龙伸手,再度轻轻拉住慕斯的手,不合时宜地笑着。他已经习惯了用微笑解决一切,偶尔不笑,却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你不喝酒?”
慕斯未在意水龙古怪的笑容和不知所谓的对白,只是机械回答,“不想喝,害怕喝了又去闹事……我是不是坏人?”
水龙摇摇头。
这个世界谁不犯错?
慕斯所犯的,不过是错。
他犯下的,是罪。
“说来,只是因为被救,你就立刻和那两人成了好友吗?”水龙问,他有些在乎这点。
认识这么久,他就见过慕斯两次哭鼻子,每一次,都是因为安德烈。对那个人,他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