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越凌微微蹙眉,看向南竹的眼底带着几分探究。而他身旁的关腾却表现平静,仿佛不为那声音所动。
顾一北挑眉看向关越凌,而后嘲讽道:“怎么,原来咱们关城主还有心思在意别人,我还以为除了腾哥,你谁也不会上心。”
这话说得关越凌并不在意,倒是关腾心里不免起了疙瘩。
他不明白,怎地这次见面,顾老板偏生要拿他来做文章,而且还是与少爷凑对调侃。
轻拢眉峰,出于身份,关腾也只有忍耐。
顾一北似是瞧见了关腾的反应,心底一阵怅然。罢了罢了,想撮合这对,看来并不那么容易。
自己本想借口这些话帮着关越凌一把,现在看来,还是少提为妙。免得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还让人记恨。
“南竹本口不能言,近日才治了旧疾。只是他嗓子受损严重,如今能说话已是万幸,不能苛求太多。”
顾一北叹了声,不由解释。
“抱歉,若非必要,南竹会少开口。”
南竹冲几人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歉然。
他知道自己的嗓音不好听,一路上也真是能避则避,不开口。反正,过去那么久,他也习惯了口不能言的生活,若非一北坚持,自己也不会去在乎能否说话。
顾一北与南竹的这番话,让关腾与关越凌心里尴尬暗恼。来者是客,这句话套在别人身上或许并不会让关家俩为主事者在意,但套在顾一北带来的人身上可就不同了。
再者,且看顾一北与南竹间的相处关系,便能肯定南竹此人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既然如此,关家当然要好好招待。
“不知南竹从何而来,想在此逗留多久?”关越凌作为一城之主,理该将有些事弄明白。
这是他身为城主的责任,也是他身为关家家主的义务。
顾一北明白他的心思,也不责怪,代替南竹朗声回答:“从东霖而来,打算在此定居,不走了。”
几人听闻,皆是一愣。
彼此对视一眼,心中顿时明白。除了顾一北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个决定。
也就是在刚才那瞬间,顾一北替南竹坐下了决定。
“既然如此,那便住下吧。”关越凌开口,那便是做下了主,任何人都不会再有异议。
顾一北的为人,他信得过。
此时,一只手倏地拍上关越凌的肩,接着顾一北略带阴柔的脸突然在他眼前放大。
关越凌反射性的后仰,却被人按着肩扣了回来。
故意凑近他的耳边,让众人看起来暧昧不明。顾一北咬着关越凌的耳朵,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关越凌有些怔楞,顾一北这话是什么意思?
再想来,他从不会说无缘无故的话。既然这么说,定是那南竹能给自己带来益处。当然了,就他与南竹之间的相处来看,顾一北定也不会让南竹吃亏。
他便是这么一个人,互利互助,谁也不得罪谁都有甜头。让你们谁也怨不了谁,谁都不能说出个错字。
但是,最终的结果往往是:他顾家才是最大的获利者。
偏生,关越凌就是了解顾一北性子,知道他的目的,却还是无法拒绝他带来的诱惑。
这当然是出于信任,也是出于对自身利益的考虑。
“行了,咱们几个就不能进屋说话吗?杵在这里跟个木头似的作什么?”
顾一北拉开与关越凌的距离,而后收起折扇在几个人肩上各点了一下。
“走走走,全进屋去。”
言罢,先一步熟门熟路的往花厅走去。
几个相视无言,尾随其后。
而其中,唯有关腾看着顾一北与关越凌的眼神,闪了闪。
花厅内,几人相继落座。下人伺候着上了茶,又被遣退。
关腾本欲站在关越凌身后,然而在关越凌与顾一北极度不赞同的情况下,只待作罢。
几人两两隔坐,隔着厅堂,意外的呈现分庭抗礼的错觉。
“有些事我必须说清楚,也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
喝着刚沏好的热茶,润了润嗓子,顾一北佯装咳了咳。
“南竹的来历,及他的身份。”
关越凌微一点头。“你是该提,我还以为你忘了关家规矩。”
关家规矩,不收来历不明者入内。
“呵呵,不敢忘。”顾一北又喝了口茶,却在放下瓷杯时,面容一变,肃然起来。
“你们可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
顾一北打量着对坐俩人,不等他们回应,继而喟叹开口:“原本我也不信,然若让你亲自遇上了,也由不得你不信。”
顿了顿,随即将眼神瞥向身侧的南竹。对方一脸平静,感到顾一北投来的目光,微微点头,回以淡笑。
“南竹乃青衣,十年前东霖……不,乃至整个四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青衣将军。”
“什么?!”
不敢置信的脱口而出,此时的关腾与关越凌无不瞪大了双眼,直直的看着对座的男人。
青衣将军,的确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而那青衣,早该在十年前便命丧黄泉,在东霖朝中的一场阴谋里被判流放,并死在途中。
而如今的顾一北,却带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上门说他便是当年的青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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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疯言疯语(三) ...
那日之后,南竹与顾一北便在关腾的府邸住了下来。套顾一北的说法,城主府邸过于金重,他们凡人之姿还住不起。
当然了,顾老板会这么说只是个玩笑。真正让他们决定住在总管府的原因,是为了避开外界过多焦距的目光。
要知道,城主府的八卦可永远是不曾停绝的。
身体本已好了大半,加上南竹的细心调理及顾老板大把的珍贵药物相赠,几日后的关腾已经彻底恢复以往。
不仅如此,他的功力竟还有所提升。
清晨十分,关腾取来随身佩剑到庭中舒展筋骨。剑起迎风,身姿挥洒,勾挑推回,每招每式都带着灵动与绝妙。
一剑收势,他自然而然的转向身后,脸上乍然扬起一抹笑意。
“南竹兄,你来了。”
南竹走近关腾,看着他的眼底带着隐晦的追忆与感慨。
“这个兄字未免生疏,唤我南竹便好。如此,我亦能自然的称你一声腾。”
面对关腾,南竹心底的那股熟悉感让他无法淡然以对。想要亲近他,想要了解他,想要抚平他心底深处的那股怅然。
或许关腾不曾发现,其实在自己初次替他把脉时,便断定了自己所想,也决定了会对他好。
“南竹。”关腾点了点头,他生性本就随和,这么多年来看人凭借的也是直觉。而如今,直觉告诉他,南竹是个值的交的朋友。
何况,即便不识得南竹,但就自己所知对青衣将军的为人,也足以叫人心折。
“今日可觉得身子好些了?”走近关腾身边,顺势搭上他的手腕。关腾没有一丝挣扎,显然彼此都已熟悉了这个动作,在这短短数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