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关腾有些黯然,语带几分自嘲:“我知道少爷一直在保护我。什么关家总管,其实不过是个累赘。”
他天生异色重瞳,谁人能真正不知?
有时,关腾不禁会想:或许只是因为他受恩于关家,又替关家办事。潼城中人才会遵他一声腾管事。而事实上呢?或许没有了关家,离开了潼城,他根本无法生存。
无怪乎关腾的自责与懊恼,无怪乎他的忠心耿耿。
因为在关腾心里,永远有着无法抹去的记忆,还有那份深深的——自卑。
作者有话要说:忙于工作,忙于考试,忙于双更。不解释了……
16
16、甘为情狂(四) ...
最后还是没有进屋去看一眼。
站在屋外犹豫再三,关腾毅然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往外走。
并不是不担心少爷的情况,举棋不定是因为他的自责。他没脸见少爷,在没有将那个行刺之人抓回来前。
南竹惊讶的看着去而复返的关腾,难掩眼底的情绪。
不过短短片刻,他已经看过大哥了吗?亦或是……
“替我好好照顾少爷。”
未等南竹提出疑问,关腾的话已经表明了一切。
“我已经吩咐了白堂主去通知几位长老与堂主,潼城中事自由我们担着。大哥若是醒来,还请南竹尽快派人转告。”
“不去看看他?”
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是没有进屋探看。
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关腾有些不对劲。是他多心亦或是自己忽略了什么?这样的关腾,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从初见他起,眼前的男人在南竹眼里总是带着坦然正直。他能为关家鞠躬尽瘁,他能为大哥忠心耿耿。他办事稳健,带着一股大家之风。他不急不躁,总是宽厚待人。
这样的男人,如今还是一如既往,却又似全然不同。
那眼底深藏的一抹伤痛,同样刺痛了南竹的心。
忍不住,替他忧心,替他惆怅。
“凡事尽力而为,阿腾,千万别做傻事。”
希望,这只是他的敏感,并非被他料中。
关腾表情不变,然而那眼底淡淡的决然却是油然而生。
不想让南竹挂心,他点了点头。突然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他。
“我信少爷的眼光,也信顾少爷的为人。”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将手中的羊皮卷塞入南竹怀中。看着对方的错楞的表情,倏地一笑。
“当然,我也相信我自己的直觉。这个,就拜托你了。”
笑中带着苦涩,淡淡的,还有那化不去的沉重。
南竹抬手摸上胸口的衣襟,凸出的异物让他清楚的感受到怀里的东西为何。
不难猜想,事实上在前往西凉的途中,他也曾听大哥提及。只是没有想到,关腾会将这么重要之物转交给自己。
动容于他的信任,同时也紧紧蹙眉,伸手拽住欲转身离去的男人。
“这个东西,我不能收下。”
本就不该是他的东西,本就不该由他来保管的东西。他如何能要?又如何能任由关腾傻傻的将大哥的心意再次推给旁人。
这份关家的藏宝图,其意义可比实质重得多。并非所有的人,都能保有的。
“还有,阿腾你打算怎么做?”
不得不怀疑。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托付给自己,那么关腾到底准备怎么做?
换句话说,若非以身试险,若非料到自己会遇到危险,又怎会将如此重要之物托付他人?
“尽我身为关家总管事的职责去办事,仅此而已。”
关腾推还那份羊皮卷,面色肃然:“不要让我挂心好吗?收下它。若是……若是实在不愿收着,等少爷醒来,替我交环给他。”
“阿腾……”
一时语塞,从来没有的无力感令南竹缓缓闭了闭眼。
关腾的固执他见识过,也知道一旦他决定的事,除了关越凌,或许这个天下无人能阻止。
罢了,天大的事也还有大哥扛着。
但愿,这次的计划能顺利进行……
只是这一刻,南竹不由怀疑,他与大哥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看着关腾离开的身影,一声叹息从南竹唇中逸出。
事事皆出有因,潼城的这场风雨,只怕才是开始。
忽然,身后的异动让他收敛心神,继而面露无奈的转身。
“你来了。”
南竹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名男子,静静的看着关腾离去的方向,良久不发一言。
直到南竹想再次开口,才将视线落在他身上,淡淡的摇了摇头。
“还是查不到吗?”
连齐厉与阎绝杀都查不到的底细,看来这次的事当真不好对付。
大哥,这一招险棋,不知会落得怎样的结果。
“厉,看来要再麻烦你走一趟杀手楼了。”
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信,递给沉默寡言的男人。
齐厉默默的接过,深深看了南竹一眼。突然皱起眉:“主子,他会有危险。”
他指的是谁,彼此心里都清楚。
并非是关家之主,而是另一名忠心的男子。
“此话怎讲?”
南竹想听听齐厉的看法。齐厉本是那人的暗卫,如今虽然跟了自己,过往的敏锐直觉却依然存在。
齐厉又是摇头。他说不清楚,只是直觉这么觉得。
这样的回答引来南竹的叹息。其实南竹何尝不知,只是如今的局势,当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罢了。你去吧。这里还有我和大哥。”
说着,人已折返而去。想到关越凌,南竹不由摸了摸胸口。那里的羊皮卷……显得格外沉重。
大哥啊大哥,希望这次你的决定并没有错。
***
连着两天,关腾没有一刻合眼地处理着城中的事。
暗中派人调查无果,心急之下便用极端的方式。少爷交给他宝藏的真相,无人知晓。可关于关家的这份宝藏,却是人尽皆知,并非什么秘密。
江湖的丑陋他深有体会,这次的事,在关腾看来皆是因为这份藏宝图。当然,也不排除他这个异类的存在,带来的厄运。
无论哪种情况,都与他本身脱不了关系。本该是他的错,如今承担的却是少爷。
不再外出带着斗笠面具,不再易容遮掩,就那样大咧咧的任人打量。在每日穿梭潼城的人群中游荡,放出拥有关家藏宝图的风声。
关腾不笨,他知道这会带来什么结果。然而,这正是他要的,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那边是让他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然而,关腾却没有想到。他的行为,第一个引来质责不是出自外人,而是关家的几位长老。
当他被传入刑堂,他依然不知道几位长老所为何意。直到那一声声的质问,他才从其中听出了端倪。
“阿腾,我以为你最懂分寸,却不料做出这等失格之事。”
“关家的藏宝图乃关家家主才能拥有之物,如何能由你保管?即便是少爷的意思,你也要誓死拒绝。关家的家规,难道你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