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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30)

不过在冬猎之前,王上还需带着臣子进行祭天,沐浴用斋一日夜,第二日才正式进入皇家猎场。

这是聂远之来北国度过的第一个冬天,比起出来时谈不上更冷,但迎面吹来的阵阵刺骨寒风却提醒着他时季的悄然变化。

祭天仪式凡四品以上官员都必须参加,他这个从四品的参里本是无需随行的。但出发前一天,裴相的一句话却让他不得不同行。

从祭坛到冬猎场路途并不远,但若是从皇宫自行出发前往冬猎会场,却是要绕道而行。考虑到他的身体,裴嗣衣特意安排让他随行。当然,这里头也有琳琅瑜邪的意思。

说到琳琅瑜邪,这段日子鲜少与他见面。唯有的几次,也只是寒蝉几句,问问身子的情况。这次冬猎,他主动找了裴嗣衣,对方虽然惊讶,却答应了找机会让琳琅与自己见上一面。

按着小萨子的说法,若他想见琳琅,命小萨子传个口讯,相信琳琅一定会抽空来见。不过远之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放到冬猎之时。

听说冬猎的时候每个官员都能挑选自己的弓箭,自由狩猎。有多久了,他没有接触马匹,没有碰触弓箭武器——这些他曾经最熟悉的东西。

心里有些期待,气色也因此好了许多。

“远之,马上就到了。”

贺显祭天仪式结束后就跑来与他一起行动,前头的队伍有裴嗣衣跟着,已经没有需要他安排的事儿了。

“你看。”

随着贺显所指的方向看去,一整片白绿相间的色彩撞入眼中。那是一望无际的密林,在白雪的覆盖下行程壮观的冬景。

在海青,他从不曾见过这样的景色。聂远之情不自禁地拉住马儿的缰绳,驻足停留。

“别看这片密林安安静静的,等冬猎一开始,可就要闹腾上好几日了。”贺显与聂远之并肩,知道他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色,参加这样的活动,便热心解释:“冬日里的动物比起普通的更难捕。能在寒冬中行动自如的动物总有他们的特性。如白熊的强壮,冬狮的勇猛,猎豹的迅捷……等狩猎开始后,远之还是不要落单行动的好。”

“贺兄可曾大获全胜而归?”

“呵呵,我是文官,这个可不在行。不过若要说文官狩猎在行的也不是没有,此人远之必定不陌生。”

“噢?”聂远之微一细想,“莫非是裴相大人?”

“哈哈哈。不错,正是

他。”贺显面露钦佩之色:“别看裴相斯斯文文的,对于狩猎之术可是厉害得很,常常与王上不分伯仲。”

远之轻笑。难怪,怎么说,他与燕离也属同源。

燕离……

当年的事,如今看来还要诸多内幕。对于燕离的感情、对墨彻的感情,昔日的他不想去提及,只想逃避,然现在却是不同了。

他要知道一切的真相,即便会再次经受那种锥心的痛。唯有跨过这道鸿沟,他才能在这个北国,在这片土地上重新开始。

他想要重新开始。

不管琳琅瑜邪这些日子表现出的转变是真心或假意,他只是想试试,让自己再相信一次,再选择一次。

“不过要说厉害的话,这两年的获胜者可不是裴相,也不是咱们王上。”贺显压低了嗓音道:“远之要不要再猜猜是谁?”

这回,远之摇了摇头,浅笑的表情不变。“朝中的人,我多还不甚熟悉,哪里会猜得到。”连喊得出名字的,也没几个。

“这个人你虽不认得,但对方可不会认不得你。这次若是见着了他,记得躲着点,咱们王上可是费尽心思不让他见到你。”

这么一个人,会是谁?“此人对我有敌意?”

贺显一挑眉,敌意吗?想必可不止敌意那么简单。他话还没想好怎么说,就见聂远之自顾自笑叹起来。

“该来的躲不掉,随遇而安便罢。”他想他知道对方是谁了,“若我没猜错,贺兄口中的那人,是萨克尔部的济鲁特大人吧?”把人家女儿害得那么惨,自然会招人记恨。

“咳咳。”贺显没想到对方会那么直接的把名字都报上来,四下一打量,幸好这里都是王上身边的人。“远之真是快人快语。”他还能说什么?人家都已经猜到点上了。

“多谢贺兄关心,这冬猎王上打王上他们的猎,我们这些文官打我们猎,该是凑不到一块儿去。”

“说得也是。”贺显自然明白聂远之这话里头的意思。济鲁特再嚣张,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自己的面对聂远之作出危险之举。

“时辰不早,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威猛地黑鹰张扬着五爪,盘旋在赤色的锦缎之上。

这是代表北国琳琅王的旗帜,凡黑鹰出没之地,必有北国迅猛如鹰的琳琅军。而这只黑鹰,在短短几年之间,让多少国家避之如蛇蝎。

宁惹东方虎,不战北国鹰。

这是曾强大一时呈国对东缅国与北国两位风云人物的评价。而这样一个强大的国家,也败在了北国琳琅王的手中,遂年年朝贡。

冬日里的烈阳根本无法融化覆盖的冰雪,当北风吹来之时,便连最后的一丝暖意也会悄然无踪。

站在营帐之外,远之出神的看着那迎风招展的锦旗,愣愣

地有些出神。雪地里传来细琐的脚步声,一股热气突然喷洒在他背后,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你怎么来了?”

这里是距离主帐偏远的后方营帐,冬猎之时,为了在王上面前表现突出,或是为了一展才华,没什么人愿意屈居后方。

当然,聂远之是其中的异类,这也与他的身份有关。

他们的队伍刚抵达营地,贺显便去着手处理他的事。这后方的营帐只留了些琳琅派遣的暗卫在,这也是贺显同自己说的。

能这么轻易就涉足此处的人,也只有这群暗卫的主子,琳琅王本人而已。

“我不能来吗?”这阵子忙于冬猎之事,又逢朝中某些人不断生事,这段日子里没怎么好好看过他。

有些想念得紧。

琳琅自然的从聂远之身后搂住他,将他带入怀里。

“一路觉得如何?”

“人不错,景也不错。”没有抗拒,或许是习惯了琳琅的霸道,反抗了也没用。“谁在替你挡着?裴相?还是贺显?”

“哈哈哈哈。”琳琅轻笑,将头故意凑近远之的耳根后头:“聂大人少说了一位,别忘了咱们精明能干的白大人。”

耳根后头一热,心里似有虫子在钻般地难受,远之在琳琅怀里动了动,却被对方箍得更紧。

“你好好说话。”

白辞那人,自己倒是忘了,除了御医监政外,他还是北国的文史大夫,也是一品大员。

琳琅可不想理会远之的抗议,这么久没跟他亲热,现在人就在他怀里,他可做不了柳下惠。于是将头往聂远之脖子里一埋,伸出舌尖舔起他冰凉的皮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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