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旁负责撒播的老妇说了一通吉利话,上前来引新娘出门。
穆元华的视线被头上的红盖头遮住,只看得到脚下一片空间。
耳边是声声不绝的鞭炮声,还有沿路上人们说的祝福的话。
在这喜庆的气氛下,穆元华肾上腺素急速飙升,一大早就紧绷的神经,这回直线升到了顶峰,随时都要崩断一般。
接下来的事情穆元华就记不清了,她就跟个提线木偶似的,身旁的人让她往东,她就往东,让她往西,她就往西。
耳边仍是闹哄哄的,可自己扑通扑通鼓点一样的心跳却清晰无比。
拜过穆家祖先长辈,哭了嫁,穆元华被伴娘扶着上了花轿。
在这期间她企图去寻找越奕祺,可是人声密集,自己看到的又都是脚,找了大半天都没找到。
纵然如此,心里却还是平静。
因为她知道,他就在附近。
这样就足够了。
吹吹打打的礼乐声中,花轿行至越府。
穆元华被人下了花轿,接了彩球绸带。
知道绸带那边的人是越奕祺,穆元华那绷了大半天的神经,这回终于松懈几分。
被越奕祺领着,穆元华的心慢慢地沉下来,耳边的喧嚣嘈杂都似按下了暂停键一般,猛然全部止住。
穆元华看到的,只是眼前那条绸带。
在那绸带的牵引下,她被越奕祺带着,一步一步走向人生的另一个开始。
————
拜了天地,新娘新郎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洞房。
隔绝了人声,这回是真的安静下来了。
穆元华被人扶着在喜床上坐下,接着耳边有轻微的金属碰撞声,继而一条细杆子探到她盖头下,轻轻地一挑。
眼前猛地豁然开朗。
穆元华一抬眼,就看到越奕祺笑得弯弯的眉眼。
“呀,真的是你。”
越奕祺故作惊讶地开口。
语气之中满是按捺不住的欢喜。
穆元华被他逗得噗嗤一笑,答:“是呀,是我。”
越奕祺看着眼前的人,眼睛都不舍得眨一眨,好半响才又说一句:“真好。”
案上的喜烛烧得旺,噼里啪啦地炸着烛花。
看着这个要与之共度余生的人,穆元华心底的宁静来得那么自然,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真的是你。
真好。
☆、第85章 番外
掀了盖头喝了合卺酒,越奕祺就被越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撵出去给宾客敬酒去了。
穆元华就被留在新房里,让越家的女性亲戚们看个新鲜。
扮娇羞这回事穆元华是轻车熟路的,不管他人如何调戏逗趣,她只岿然不动地演这个害羞的新娘子,什么话都不说。
越家的姑奶奶姨奶奶们都知道这个新媳妇是越哥儿心尖尖上的人,也没怎么为难她,一群人嬉笑一番,就退出去吃喜酒去。
穆元华松了一口气,唤来自己的陪嫁丫鬟,换下嫁衣吃了些东西,等越奕祺回来。
这折腾了一整天,穆元华劳心劳力,坐在喜床上,眯上眼一下子就睡着了。
柳芽见状,心疼得不行,可又没听说过新娘子先新郎一步睡下的,只能让屋里伺候的人退下,过去扶着穆元华靠自己的肩膀,好好歇一会。
穆元华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外头喧嚣的人声已经淡了下去,她正要问问柳芽什么时辰,两个小厮就一左一右地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越奕祺进屋来。
看到身上酒气熏天的越奕祺,穆元华惊呆了:“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上次薛朝义穆紫若成亲,新郎官入洞房前,还清醒地作了一首七步诗啊!
怎么换到她的人就完全另外一个待遇?
其中一个小厮忙不迭解释道:“一开始大家喝得挺克制,后来太子来了,领着一群公子哥使劲儿灌咱们家少爷酒!咱们家少爷就算是海量也扛不住这车轮战啊……最后就这样了。”
穆元华……大大地心塞了一下——
越奕祺你这也太实在了吧!?叫你喝你就喝?来者不拒也就算了……会不会先掺个水了再喝啊?!
看到新嫁的少奶奶面色不善,另外一个小厮斗胆,又补了一刀:“我俩是先去问过夫人怎么办才好,夫人说,少爷现在有自己媳妇了,这种事就该问媳妇去,别问妈。”
穆元华无奈,唤人准备了热水,亲自替越奕祺换下喜服擦了身子,再让人将他扶上床去。
身子一接触到松软舒服的床褥,越奕祺就舒心地哼哼一声,自觉地扯了被子滚床里头去了。
收拾好越奕祺,穆元华再拾掇拾掇自己,也准备睡了。
往床上一躺,穆元华马上被褥子下的*的事物戳到得直抽凉气。
爬起来掀了褥子一看,满床的花生坚果豆子,密密麻麻地看得穆元华密集恐惧症要病发了。
再推推越奕祺,穆元华看到他身下的褥子清清爽爽,什么都没有,顿时悟了。
大周朝兴的是妻子睡在床外边,晚上也方便给丈夫递个水什么的,所以这一床的花生针对的是谁,不言而喻。
默默地将床上的东西扫到地上,穆元华心存感恩——
感谢婆婆不杀之恩!要是下面搁个榴莲壳什么的,睡一下就嗝屁了啊!
听到屋里动静,柳芽还在外面问了一声:“小姐,有什么吩咐?”
穆元华回了一句没事,自觉躺下。
这回收拾好了,累了一天的穆元华头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
越奕祺是大半夜的醒的。
睁开眼时越奕祺还在迷茫之中,看着满眼喜庆的红色,只觉得自己大约是睡错床了。
一扭头,越奕祺看到有个人背对着自己朝外睡着,一头长长的黑发落在枕头上,与大红色的枕头相互映衬,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感。
越奕祺的心猛一下从迷雾中落到了地上,即刻又骤然飘升到了狂喜的云里。
——是了,他和元华成亲了。
想到这点,越奕祺就忍不住要笑出声。
捂着嘴一个人傻乐了好一会儿,越奕祺才想起自己是渴醒的。
看穆元华睡得正好,越奕祺不舍得惊动她,自己轻手轻脚地越过她下了床,起来喝水。
可喝完水越奕祺还是觉得头有些晕,心里默默地鄙视了太子一下,出门去找丫鬟要醒酒汤喝。
喝了醒酒汤,顺带解了手再冲了个冷水澡,越奕祺充电完毕,恢复成了大周朝最生龙活虎的威武的少年都尉。
回到新房,身形矫健地翻过新娘子,越奕祺趟回原位。
闭上眼,越奕祺努力地酝酿睡眠……
一柱香时间过去了……
两柱香时间过去了……
怎么都睡不着啊!
越奕祺真想怒摔!
干脆放弃了无谓的挣扎,躺平了睁开眼,看头顶上大红色的喜帐。
听着耳边穆元华平稳的呼吸声,越奕祺脑中只一句诗在单句循环——
*一刻值千金……*一刻值千金……*一刻值千金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