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虽然不像有些掌事大太监那般自私冷漠,但也一向最是看不上后宫之中那些遇事拎不清、执意找死的奴才。
见紫鸢如此坚持,梁九功也便不再理她,只让她和那个同来的小宫女远远的在乾清宫的宫门外头等着,没有得到皇上的传召之前不得入内,而后便匆匆的带着两个小太监向太医院赶去。
梁九功心里还暗自后悔自己方才实在不该乱发善心,为了一个执意找死的奴婢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如今珍妃娘娘凤体有恙,他还要按照皇上的吩咐赶紧去太医院为珍妃娘娘传太医诊治去呢,可没时间在此处与那个找死的奴婢多费唇舌了!
倘若因为他腿脚慢了耽误了孙大人为珍妃娘娘医治的时间,万岁爷还不将他的头给拧下来!
青墨见紫鸢和她同来的小宫女退到了乾清宫的宫门外,方才略微放心了一些。
珍妃娘娘方才在为皇上侍寝的时候忽然下红不止且腹痛得厉害,虽然珍妃娘娘一直都说应该是她的月事来了,告诉皇上不必为她担心,可是,皇上如此疼爱珍妃娘娘,怎么能不担心珍妃娘娘的身子呢?
尤其皇上见珍妃娘娘疼得那般厉害,怎能置之不顾?一会儿怕是还有一番折腾呢!
这太医和宫人们进进出出,又是诊脉、又是熬药、又是送水的,倘若这些被紫鸢看见,或者听见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只怕她们这些乾清宫当差的宫人们都要因为那个拎不清的紫鸢一起吃瓜络了!
青墨想到这些,心里不由得对紫鸢多了几分不满与厌恶。
她自己找死也便罢了,可不要平白无故的连累了别人跟着她一起倒霉!
? 第227章
乾清宫寝殿之中,宽大的龙床上铺着明黄色的被褥和床幔,处处彰显着帝王尊贵的天子身份与皇家的威严气度,但此时明黄色的被褥上却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躺在龙床上的虞菲由于腹痛难忍已经将身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身上凌乱的紫色衣裙上同样染着血,紫色的纱裙被汗液黏在身上,苍白的脸色和那几乎被咬破的唇瓣让虞菲此时看起来既狼狈又可怜。
魂淡,这次怎么着呢疼啊!这可真是要了命了!有没有止疼药啊!她现在急需止疼药止痛!
虽然她的计谋与算计终于得了逞,但虞菲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去品味和欣赏自己胜利果实的甜美了,她的全部心思都用来对抗这位刚一见面就舍得对她下狠手、不停的折腾她的大姨妈了!
康熙见虞菲疼成这般模样儿,早已觉得心如刀割。
康熙狠狠的一拳捶在床榻上,对着旁边端着水盆过来正欲上前为虞菲收拾的慕云怒喝道:“梁九功这个奴才死哪里去了?从乾清宫去一趟太医院需要多久?怎么还没将孙之鼎给朕找过来?”
慕云吓得瑟瑟发抖,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奴婢回皇上的话,方才奴婢去取水的时候,恰好看见梁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想必很快就会回来了吧!”
康熙剑眉倒竖,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儿,正欲开口再骂,忽然觉得自己手上一紧。康熙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被虞菲紧紧的握住了。
只见虞菲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仰着小脸儿望着他,脸上已经分不清哪里是汗、那里是泪,只听她呜咽着小声哀求道:
“皇上,求求您赶快救救臣妾吧……臣妾好痛!要疼死了……药……快给臣妾用药止痛……臣妾实在是受不了了……要不皇上干脆将臣妾打晕吧!晕过去就不会痛了……”
虞菲此时倒也不是在演戏,她现在真的很想能够干脆的晕过去算了。
康熙小心翼翼的将虞菲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着,任由她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即使抓疼了他也浑然不觉,丝毫不嫌弃虞菲身上满是血污。
康熙见虞菲疼成这样儿,便又先后派了两波小太监去催梁九功与孙之鼎。
气喘吁吁的孙之鼎背着医箱在梁九功和一群小太监的簇拥下跨进乾清宫宫门的时候,只见翠缕也脚步匆匆迎了出来,口中还念叨着:
“诶呦!孙大人,您可算赶到了!您要是再晚来一会儿,皇上可就要……”
一直提着食盒守在乾清宫门外等待康熙召唤的紫鸢见乾清宫的宫人们如此焦急的将太医院院使孙之鼎找来,又见众人皆神色慌张,满脸忧虑,心里头已经犯了些嘀咕,又听了翠缕说了半截话,更是吓得顶梁骨走了真魂,一颗心遇到了嗓子眼儿!
莫非万岁爷龙体欠安,因而乾清宫的奴才们才会急急的传太医前来为万岁爷诊治?
紫鸢只恨自己远远的站在乾清宫门外面,里面什么动静也听不见,实在不知如今万岁爷究竟病情如何?
紫鸢方才还怀着女儿家的一片痴心,期盼着今夜能被康熙临幸,心里面已经暗暗将自己当成了皇上的女人,如今乍然得知康熙龙体欠安,不由得一颗心乱成一团。
紫鸢看了看食盒里早已经凉透了的菜肴,对身边与她同来的小宫女说道:“皇上方才命梁公公急传太医前来诊脉,又前后派了好几个小太监去催,怕是皇上龙体抱恙。咱们得先回乾清宫一趟,将此事禀告给皇贵妃娘娘,不能在这里干等着了!”
小宫女心里也没了主意,听见紫鸢如此说,也觉得很有道理,便匆匆忙忙的跟着紫鸢一起向承乾宫赶去。
寝殿之中,康熙正站在龙榻旁边,负手而立,面沉如水,紧锁着眉头目光灼灼、一眼不错的的盯着孙之鼎为虞菲诊脉,周身散发的威压令孙之鼎都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冷汗。
孙之鼎这两年已经不知来过乾清宫寝殿为虞菲诊治过多少次了,深知这位珍妃娘娘深得康熙的宠爱,见虞菲疼得死去活来,哪敢有半点儿怠慢,连忙小心翼翼的上前为虞菲诊治。
“珍妃腹痛难忍,又忽然流了这么多的血,究竟是何缘故?”康熙阴沉着脸色沉声问道,心里不由自主的涌起各种可怕的猜想。
他的珍儿如此模样,不会是小产了吧?
想到此处,康熙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疼得揪在一起,心里满是懊悔,恼恨自己明明已经将心爱的女子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亲自看着,却依然没有照顾好她,还让她受到如此伤害。
被康熙紧紧的盯着的孙之鼎再次感到了熟悉的泰山压顶之感,连忙恭敬的向康熙回禀道:“奴才回皇上的话,依奴才的诊断,珍妃娘娘是由于月事突至而引起腹痛,奴才这便为珍妃娘娘开一付药,助珍妃娘娘散瘀止痛、补血养身。”
孙之鼎心里也暗自庆幸,幸好今日珍妃娘娘腹痛流血只是月事不调引起的腹痛,并非小产滑胎,否则,怕是皇上会直接摘了他的脑袋瓜子!
毕竟,是他诊断称珍妃娘娘如今的身子难以有孕,皇上又心疼珍妃娘娘,生怕避子汤会伤了珍妃娘娘的身子,因而才不曾让珍妃娘娘服用避子汤的。倘若珍妃娘娘因此意外遇喜有孕,又不幸小产滑胎,那他可真是万死之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