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常是一看见字就头疼的,这时候沉下心来,一个字一个字地硬看,居然真的把那些繁琐的条文和案例看进去了,还仔仔细细拿笔记了下来。
等到彻底把相关法律吃透,池家宝心里就有点数了,咬牙提笔写了一封请愿书,重点强调刘有才的行为多么恶劣,给救灾工作带来了多大的负面影响,着重强调陆星流的情绪失控情有可原。
写完之后,她又拿给宁团长和节目组的法务各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就拿去请求老村长和其他村民帮忙按手印。
——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茬出了意外。
有几个村民表情明显犹豫:“小池,不是我们不帮你,但这个手印一按,万一陆教官是真的伤了人,我们会不会也跟着担责?”
“是啊,就怕刘有才伤的重,陆教官也得进去,咱们几个按了手印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吗!”
池家宝心急如焚,老村长就怒喝了生:“都给我闭嘴——”
“本来就是那畜生犯错,小池纸上写的哪个字有假?!陆教官就算真的把他打残了打死了,我也得说一句打得好!要是咱们不能为陆教官讨回公道,以后就得被其他村戳脊梁骨,说咱们包庇罪犯,恩将仇报,以后但凡村里要再遭灾,看谁还敢帮咱们!”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之前质疑的几个也不吱声了。
老村长率先带头,在请愿书上按上了指纹不显的手印。
......
灾民大都还是心善明理的,有老村长带头,大家都陆陆续续地按上了手印。
等池家宝把村民的请愿书交到警局,警察那边的伤情鉴定报告也出来了,刘有才身上和脸上的伤看着吓人,疼的他每晚嗷嗷叫,但实际上连轻微伤都构不成,就是普通的皮外伤——这也能看出陆星流的厉害了。
由于刘有才带来的影响实在过于恶劣,这要是闹大了,以后哪个爱心人士和志愿者还敢驰援灾区?陆星流的情绪激动虽然不合规,但情有可原,再加上刘有才本人确实没受太重的伤,警察商讨之后,决定不予追责。
等到第三天,宁团长才把陆星流从禁闭室里放出来,陆星流情绪还是没什么波动:“麻烦团长了。”
“不麻烦,”宁团长冷笑了声:“就连之前在特种部队考核的本事你都用上了,打的那畜生疼的想死却连个轻微伤都鉴定不上,你多能啊,我麻烦什么?”
“两万字检讨,敢少一个字你给我等着!”她说完又斜他一眼:“你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吧?”
陆星流不语。
宁团长叹了口气:“你也该谢谢小池,要不是她联合村民担保,你也不一定能这么快放出来。”她摇了摇头:“那孩子有良心,不枉你替她这一回。”
陆星流口气淡然地纠正:“我没有顶替谁。”
就算没遇到池家宝,他也是打算这么做的。
宁团长见他径直往安置点走,忍不住叫了声:“诶——你还要做什么?”
陆星流并未回头:“一点收尾工作。”
......
一次审讯过后,刘有才再次被关到了禁闭室。
虽然暂时没有自由,但刘有才却开心得不得了,要不是有监控摄像头在,他几乎高兴得想要唱歌。
——在刚才的审讯里,他再一次咬定了自己只是一时见色起意,只是想要猥亵并且言语骚扰,并没有侵犯对方的意图。
由于的犯罪行为在实施之前就被打断,现在警方也没有充分的证据表明他有强 奸意图,所以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是无法以强 奸未遂定罪的,按照猥亵骚扰拘留十五天就放出来。
他是一个老实的男人,没人能证明他有强 奸意图。
他是一个宽厚的男人,就算他犯了错,那也是别人害的,谁让那些女孩一个个打扮得水灵灵在他面前晃悠,这怎么能怪他呢?
刘有才惬意地往墙上一靠,又露出了经常挂在脸上的憨厚笑容。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在他的拘留室门前停住。
刘有才愣了下,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好看得不得了的年轻人站在门前。
他神色平静地和他对视。
对于女性,刘有才天然地没把她们和自己放在同等地位,但对于男性,尤其是高大成功的男性,他又忍不住想要讨好巴结。
他怯弱地问:“您,您也是警察?”
陆星流从前襟的口袋取出一只录音笔:“六天之前,你和同村的人闲聊,开玩笑说看上了池家宝。”
“五天前,你和同为巡逻员的张亮商量,怎么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跟你回村。”
“距离案件发生的15个小时前,有人看见你鬼鬼祟祟地在她的活动板房附近出没,有证据表明她活动板房后面的破洞是你凿开的。”
刘有才双目赤红,呼吸渐渐急促。
陆星流又取出一沓a4纸放在地上:“同村的几个女性受害人,在案发后她们联合站了出来,向警方举证了你曾经猥亵并试图侵犯她们的证据。”
证据环环相扣,逻辑严丝合缝,数罪并罚下来,刘有才文化程度再低,也知道自己这回肯定是完了。
但这些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他自己都快忘记了,这才几天,他们怎么可能找到这么多证据!
大概每一个罪犯在伏法认罪之前,总是想着垂死挣扎一把。
刘有才野兽般的嘶吼了声,表情狰狞地扑过来扯碎了a4纸。
陆星流居高临下:“忘记告诉你了,这些只是备份。”
他抬手指了指监控,轻笑:“你的反应已经说明了这些证据的真实性。”
刘有才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眼神由愤怒不甘转为了恐惧,他呜咽了声。
——在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的脖子早就给人套上了绳套,就连他的每个反应对方都精准地算计到了。
“好好享受你牢狱生活,”陆星流冲他颔首:“陈警官会帮你挑个好位置的。”
......
池家宝把请愿书递交上去之后,等了一晚上,也没见陆星流回来。
她也不敢睡觉,托腮坐在房间里发呆。
等到天色大亮,房门终于被‘吱呀——’一声推开。
池家宝跳下床就跑了过去:“你可算回来了——”
她眼底下熬出了两圈青黛,本来还算沉得住气,这时候见到他人,她一下忍不住,嗷一声就哭了出来。
平心而论,她鼻涕泡都快出来了,哭声有点刺耳,跟古诗里形容女子落泪的‘梨花一枝春带雨’毫不相干。
陆星流禁不住在心里点评了句。
他伸出一只手,按在她的肩头:“别哭了。”
按在她肩头的手稍稍用力,池家宝踉跄了下,不受控制地倒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