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许道:“你又错了,我从未囚禁你,只要你想走尽可以离开。”我不敢置信地回转头,怀疑地看着他:“那你为何把我放在这里?”
“那晚你情绪不稳,我怕你一个人跑出去会有事,所以就把休息室让给你,我在外面沙发上守夜了。”
“够了!何知许,你不要再用这温情的一面来迷惑人。”
他停下笔,将白纸翻转了面对我,然后问:“你认为我对你所有的温情都是假的吗?”
那张画上居然画的是我!两手抓着被子露头于外,表情防备而惊惶却又不由自主被眼前事物吸引地低了眼帘在看。即使画的线条有些是扭曲的,可他却抓到了我脸上的神韵。
倏然间我掀起被子朝他扔去,在他伸手而挡的同时跳下了床,甚至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冲了出去,可被当门口墙上挂的那幅肖像画拖得步伐一窒,是我那天画他的,他居然将画裱框挂在了墙上。
因为手指的灵活度不够造成笔触与线条不整,其中含着讽刺之意。
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是在说他有着双面,让我畏惧的不是那个藏在暗处的一面,而是他一直以来就如刚刚温和对我的这一面。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一种人,一边温和地对你笑,一边却在算计利用你。
我一扬手,习惯性地去捏动腕间的串珠,却捏了个空,心也沉了一秒。竟是忘了自醒来起那金丝楠木串珠就不见了!身后脚步声出来,我不再多想夺门而出。
已是午后时分,咖啡厅里坐了很多人,当我狼狈地跑出来时很多道目光都似有察觉地看了过来。lisa本来正在招呼客人,看到我也惊异地直起身上下打量,目光落在我光着的脚上。
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我一刻都不想呆。
可就在我跑出店门时却下意识回看了一眼那个曾经属于我的角落,脑中划过何知许最后说的那句话:你认为我对你所有的温情都是假的吗?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271.羽(3)
我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却又觉陌生之极,一趟云南之行历经的时间我自己都算不过来,因为到底昏沉的多久,醒来浑浑噩噩了又有多久,还有,在那漩涡的世界里时间是否与这真实空间平行?当我站在古堡跟前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来了这里。
很荒谬,我在这座城市呆了四年多,在自己那间公寓也住了四年多,结果意识驱使走来的却是......他的家,我与他第一次相识的地方。
甚至连那日出租车司机对我的告诫都还记得清楚:这里不是随便谁能进的,车子开不进去,门口的保安依旧身姿站得笔挺。
我走上前,对方立即拦住:“小姐,这里是私人境地,不得擅入。”
是啊,私人境地。我眯着眼看那幽远深处的树林,在对方又一次喝声让我离开时我转过了身,一步一步朝着回时路走。周遭空空荡荡,脸上风干的泪痕是我在这条林荫道上的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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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跑俱乐部。
我拉开包厢的门询问了门边站的服务员洗手间的位置,就循着那方向而去。但在转过弯后我四下看看,不见有人就悄悄朝着另一头走。
这家俱乐部是会员制的,能够进来的不止得有身份,还得是被认可的。以我的身份自然不可能进得来,但有幸在某间咖啡厅打工时认识不少精英人士,其中不乏拥有超跑人士,于是今晚我就沾光一同跟进来了。
有时候心中的痛总是要被一次又一次的揭开,当我在电视里看到秦辅的时候,曾经许多的画面就如黑暗的巨兽朝我涌来,那个在心口破开的洞越来越大。所以我必须来这找秦辅,秦辅是这家超跑俱乐部的创办人,他经常会在这里。
我并不会盲目而寻,这个俱乐部有着低调的奢华风格。秦辅是个将张扬与内敛集一身的人,所以属于他的空间不会从外表看起来有多奢华。依稀间我仿佛走进了那间古堡,脚踩着软软的地毯,越走越深,到走廊尽头的最深处有一扇红木门。
晃了晃神,眼前没有什么红木门,是一扇金丝楠木的门。而这扇门微微半开着,只迟疑了一秒我就闪身入内,眼前陡然而亮,也如梦似幻地僵立当场。
这个地方一定属于秦辅!因为从摆设到构造,到用的墙纸,几乎就是古堡那间拼图房的翻版。我的目光顺着楼梯蜿蜒而上,在楼梯的尽头处有一扇白色的房门,门打开后是间小厅,再后面......
打开门后事实告诉我是我还活在原来的回忆里,门内根本不是什么小厅,就是一间卧室,也没有什么暗房的存在。突听楼下门外传来脚步声,我别无选择躲进了卧室中,但很快就听到有人往楼梯上来,在门被推开的一霎我躲进了床底。
钻进的一刻就觉懊悔,这是最糟糕的躲藏地方,如若对方躺到床上,离得如此近气息都会出卖我。房门外的语声随着推门而入变得清晰,一个人的脚步声,是多时不见的秦辅的声音,他在与人讲电话。
“岑玺成了岑家掌大权的人。”
秦辅一句话就把我听愣了,岑玺?想要听他再说些相关的事,可是却只听他一声沉笑并不再语。从声音传来的位置,应该是在床侧的落地窗前,那里有扇移门,移门之外是阳台。
听到移门声我庆幸自己没有一念间要去阳台躲,否则这时躲无可躲。虽然知道秦辅即使看到了我也不会将我怎样,但我不想被他看见。
阳台外的语声时而应上一句,听他语气很是漫不经心。可突然他语音扬高:“你说什么?我哪有那美国时间啊,现在?我疯了才去。”他气呼呼地挂了电话,发出不小动静走回卧室,又进了浴室,很快水声传来。
这时我的窥听不止没意义,而且越界了。想要离开,却听到桌上传来震动声我不敢妄动,很快秦辅就走了出来拿起手机,低咒了句。之后是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他拉门而出。
听着脚步声往楼下而走,我从床底钻了出来。环目四下,想从这个地方寻找到一丝的痕迹,可是徒然。我这一趟来错了,别人说睹物思人,我是在循着回忆的痕迹不想回来。
离开俱乐部的时候我没有回头,给那位关照我的前辈发了条短信称有急事先走。这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但有时候人活着礼仪可以放下,唯独心里的殇却放不下。
一辆鲜红的超跑从我身旁呼啸而过,我眯起了眼。
我的公寓在五楼,从小到大我爬过很多树,在云南我爬过一棵更高更大的千年老树,但没想过今天我会绕到最寂静的一脚,爬着这幢楼。攀上的窗户不是我家的,是同幢楼的隔壁,而楼底下听着一辆红色的超跑。
窗内没有开灯,但在我停留片刻后就听到有语声传来,是秦辅。
“大晚上的叫我来做什么啊?好困。”
昏暗中有个极轻的声音飘出窗:“她找上你那了。”
我心一颤,敛住的气息差一点就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