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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有娇兰(258)

阿平抬眸朝我咧了咧嘴,却像似当真体力不支了,讲话的语声也变小了:“没什么,就只是跟你刚才一样脚麻了。”

我盯着他看了一瞬,默不作声地走上前去扶住了他另一边的手肘,指间顿感凉意。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凉了,可见身体早已不行了,他却迟迟不说。

心中很是憋闷,扶走了一路也一直安静,转眸而过才发现原本在另一侧的护卫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后面,而就剩我独自扶着阿平在走。等走至马前,我抬眼看了看那高头大马,耳旁先听见了他说:“兰,你撑着我上马吧。”

我没作声,松开了扶他的手转身走向马车,对还站在跟前的燕七道:“马还给你吧。”

燕七眼中闪过了然,但只哼哼了声算作应答。

等我钻进马车片刻就见阿平也上来了,他挨着我身边坐下,我往旁移一点他就也靠近一点,最后我坐到了边沿再无处可退,恼怒地瞪他:“你就不能坐过去吗?”

他轻笑了声说:“媳妇体谅我身体来坐马车,我若连这点眼色都不懂也是白活了。”

“谁体谅你了?我是天黑不想骑马。”

“嗯,刚好我天黑也害怕。”这分明是睁眼说胡话,怎么我认识他几年都没见他天黑了后害怕呢?不再去理他,可他却得寸进尺地靠在了我身上。我往后滑开了肩,他又靠上来嘴里轻喃:“媳妇,你让我靠一靠吧。”

我没再动,因为他的体温很凉。

过了一会我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冷的?”听见他吃吃笑了声道:“媳妇,你到底还是关心我的。不过打从我来后你就对我一直生气着,是故不知道我的手其实就没暖过。”

我不由一顿,转过眸,“什么意思?”

他冲我露齿而笑,眸光暗影层叠,“你知道的,以后我就是得整天捧着手炉的人了。”他的语气并不见得消极或落寞,甚至还唇角含笑,可就是这般无所谓的样子看得让我难受。

不知道是老天爷认为我过得太顺畅还是怎的,短时间内尝尽各种悲欢离合,也使我承受亲人离散之苦,对阿平的恼是他擅作主张将我调离往银杏村,又在我最悲苦之时他不在身边。可是对他的忧,不会因为距离而减少,他的寒冰·毒就好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

我没让情绪呈露于脸上,只淡淡地道:“你不该随我来坟地。”坟地本就有阴寒之气,江太医明令他不能受寒,而他却还陪我长跪于此。

不得不承认,阿平这个苦肉计凑效了。

心内失笑,明明已经堪破了他的苦肉计啊,却还是忍不住去关心。而他也正是吃准了我这一点,所以不遗余力地表演,哪怕漏洞百出都不气馁,最后还是让我半推半就地接受了他。

试问我如何可能真的对他做到不闻不问呢?

马车停下时天早已黑了,我轻推了下他:“到了。”但他没回应,犹然靠着我不动,我敛转眸看了片刻忽而心慌起来:“阿平?阿平?”

却见他悠悠醒转过来,迷蒙着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四下,然后咕哝着问:“怎么了?”

我强敛心神:“到家了。”

“哦,那下马车吧。”他率先起身,迈出两步之后又想到什么回头,“刚才你喊我什么?”

我咬了咬唇,“朱允炆。”

他却笑了,而且眸光得意:“我听得很清楚,你终于又肯唤我阿平了。”

这有何意义?不就一个称呼?而他洞悉我的想法,高兴地道:“称呼的改变证明你终于肯试着原谅我了,兰,我知道这次让你很伤心,但这绝非我所愿。”顿了一下,还以为他又要再说些煽情话,没料却是提要求:“然后媳妇,你可不可以扶我一下,免得我下马车时跌个狗吃屎被人笑话?”

我默了一瞬,上前扶住了他的右手,看着他那明显翘起的唇角不由道:“都是你在靠着我睡的,应该半边肩膀麻的人也是我,而且就算你当真跌下了马车,怕是他们也不敢来笑话,只会受惊不小吧。”

他状似还想了想才道:“也对,你半边肩膀麻了吗?那换我扶你。”话落就将手堂而皇之地圈上了我的腰,恨得我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等两人下得马车来引了几多关注,但到底因着身份也没人置话,反而还有人张罗着进内而燕七赶紧去灶房做晚膳。我有观察一众护卫,都难掩松了口气的神色。

因为太晚了,燕七就煮了一大锅的菜肉饭,一群人围坐在灶膛桌边呼哧呼哧地吃着。我并无胃口,尤其是闻着那肉味都感恶心,避开了桌到外面刚透了口新鲜空气阿平就也跟出来了,同时手上还端着一个碗,“小七给你熬了点白粥。”

我探头而看,果然见那碗中是清粥。也没和他客气,端过来就喝了一口,虽然寡淡无味但有着浓郁的米香味,入口温滑,很快我就喝下去半碗了。抬起眸见他正巴巴地望着我,便象征性地问了句:“你要喝不?”

没料他答了声“要”就毫不客气从我手中端过,哗啦哗啦地猛喝了几口,等他放下碗时已经空了,而他还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

第233章 衣冠冢

我蹙蹙眉,“一碗粥你至于要和我抢吗?里头不是有菜肉饭?”

“那个不爱吃,我喜欢吃得清淡。”

仔细想了想,脑中自问:他何时喜欢吃清淡了?以前我们在兰苑,受了燕七的熏陶后我还能算是吃的清淡,但是他可是次次都会添些荤菜。

懒得去辩驳他,只问:“锅里还有吗?我去再盛一点。”

“小七就熬了这一碗。”

我不信,可进了灶房去翻锅盖,找了半天还真没找到。燕七走过来问我找啥,我说找你熬的粥,却听他道:“那粥是公子熬的。”

我愣了愣,又问:“那他可有用膳?”

“没啊,听我说你这些日都没怎么吃东西就主动提出要亲自给你煮粥,实际上早晨就煮在锅里了,一直用炭火温着到晚上才盛出来,所以熬的就剩那么一碗了。”

夜里我依旧独处一屋,没让阿平进门,但是……我也没把门臼上。迷迷糊糊间感觉好似听见有声音,迷蒙着眼看到一个黑影慢慢靠近床边,又阖上了眼。听着身边悉悉索索声,等到终于安静时才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天亮时分醒来感觉肩膀沉沉的,扭转过头就见放大了的脸埋在我颈窝里,长长的睫毛像扇羽般将那双黑眸给遮盖住,而眼帘下的青影很深,怕是这许多日都没睡好。

以前他就跟个火炉似的,这样紧密依靠着能把我捂出汗了,可如今即使靠得再紧都感他身上凉凉的,摸着额头与手也都不见热意。轻叹了一口气,仔细看他的脸色其实仍有一丝病态的苍白,不过至少比那日在树林中突然倒下时要好很多。目前除了能看出他身上有寒症来,其余的症状并不曾见,想来这段时日江太医也会穷尽一切办法要医治好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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