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春风十里有娇兰(314)

他摇了摇头,“我已经吃过了。”

遥远的我也没心力去想,回归当下京城怕是真的不能回了,吕妃会派杀手来恐怕已经获知我没死的消息了,京城之中定然布下了天罗地网。但我们现在能去哪?

他终于睁开眼,眼神很无力地还冲我咧嘴而笑:“小兰,我没事。”却在下一瞬他又闭上了眼,却朝我顺倒而来。我扶住他的一瞬就看见他腰侧的血了,不用想也知道是之前他去杀那三名杀手时受的伤,可在那之后他不但带着我狂奔还在天明之后见我走不动了背我走了一路。难怪问马商买了马车还停在原地不走,他是根本没有力气再赶路了。

其实农户主人这些天对我们都十分照顾,但形势危急也是为他们好,不知道是最好的路。

跟着朱高煦走出百米远时就先看见了一具黑衣人尸体,从行装上看确实与几次追杀我的无异。而在后来我曾推断过这群黑衣人出自吕妃的命令,因为我不是江湖人,首先不可能会有杀手要来杀我,哪怕皇族恩怨也不至于牵连到我头上,唯一想置我于死地的只可能是吕妃。

第278章 宫变(7)

我挑开布帘朝外看了看,离城太远,这时候驱车去找郎中定要耗上很久,得先去附近找草药。回眸看了眼朱高煦,凑近他耳边说:“阿煦,我去找药,你留在这里等我。”他迷蒙着眼也没力气说话了,我不再迟疑立即转身下车。

得亏有之前的经验,对于治伤草药的能辨别了,林中本就比较容易出草药,所以很快就找着了回到马车内,但看朱高煦伤口处满是血迹,马车内又找不着水,只得放下草药再去找水。这回走了很远的路才终于找到一条小溪河,撕下一块布沾湿了,又用大树叶装了些水回走,可当我走到原处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马车不见了!

我一再确定是否自己走错了路,但在周围寻找了一圈连我采草药的地方都找到了,却就是没找到马车,而且我发现了有草被车轮压过的痕迹。

再三确定周围没有打斗痕迹,茫然而立于当下,后悔莫名,为什么我要将朱高煦一个人丢在马车上独自离开去找水?这时候的他哪怕只是来个农夫都打不过。想要顺着车轴的印记去追,但在迈步前突然抬起头,目光定住。

在我前方一丈远处的树桠上,有一根绳子悬挂而下,绳子的末端绑着一个布包。那布包不陌生,正是之前朱高煦用来包肉干的。

我一步步走上前,去解绳的手在颤抖,解了很久都没解开,泪却先滚了下来。

朱高煦是自己驾车走的,他把肉干留下来给了我,却驾着那辆马车独自离开了。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是因为觉得自己伤太重而不想连累我?他有他的原因,我却没法不难过。

等将布包终于解下来后,打开了那个结,目光凝于布包内的一张折叠的工工整整的白纸。心中隐隐有了预感,翻开白纸,几行笔迹略显潦草又语句简单的字赫然于纸上:

小兰,我走了,你不要担心我,有你亲自采的草药我会没事的。其实我骗了你,这个林子就是我们从密道出来的那个,密道口也就在附近,你只要仔细找一下就行了。

原谅我不想与你太快离别,也原谅我的不告而辞。

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我该回北平了。

今后你要,保重——

我整个人是懵的,他说他骗了我,这个林子是皇宫密道出来的那个?茫然四顾,慌急而寻,密道口在哪?当再次看见燕七时,脑中有根弦紧绷了又断了。

燕七一脸平静地站着的位置,不正是那个我们逃出来的密道口吗?他看见我单膝而跪,恭声唤:“参见皇后娘娘。”认识他有快两年了,他从没对我行过这般大礼。

“这是怎么回事?”听见自己口中在问。

燕七抬起头来,“娘娘跟我回宫吧。”

回宫?皇宫可以回去了?不是太后还在把持着朝政,将后宫也一并操纵了吗?阿平有没有醒过来?无数个疑问在脑中翻过,却蓦然间定格在朱高煦信中的一句话上——“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我该回北平了。”他曾说过若我不平安,绝不回北平,所以现在他独自离开意味着已经平安了?

燕七已经自己起了身,并转过身要去打开密道口的机关,被我唤住:“燕七,你先把话跟我说清楚。”他顿住了脚回过头来,目光依旧清平:“你想知道什么?”

我问:“朱高煦走了这事你知道吗?”

他点了下头答:“知道。”

我再问:“你何时来的?”

他默了一下,“昨天晚上。”

心头重重一震,他说他昨天晚上就来了!仍然不太信地追问:“昨天晚上什么时候?你说清楚。”他并没隐瞒的意思:“在你们被黑衣杀手追杀,朱高煦与那三名高手拼斗时,最后是我及时赶到救了他。”

我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脱口而道:“你既然昨夜就已经赶到来救我们了,为何到现在才出现?”可话问出来便觉答案已经了然于心,听见他说:“朱高煦当时被杀手的匕首刺进腰间,他不急着拔匕首却先向我要求再给他一天的时间,我敬他是条汉子便同意了,这事回宫后我自会去向公子领罪。”

心头漏跳了一拍,不想去揣测朱高煦为什么要求燕七再给他一天的时间,也不想去问关于那个人的事,我只想知道:“你们是约定好了在这个树林碰面?”

“嗯,最迟傍晚前,否则我没法向公子交代。”

“你就不怕我们离开了京城范围,去到你找不到的地方?”

燕七:“从京郊到邻城都已布守,若你们消失了也出不去这范围圈内。你也不用担心朱高煦了,他走时我有给他金创药。”

我蓦然而笑,嘴角牵起讽凉的弧度,原来,所有的担心和顾虑都是多余,就像个小丑一般,配合了他人的演出,不过是、取悦了别人而已。

“你别怪公子,他也是身不由己。”

燕七的这句话击破了我的心防,使我情绪高昂:“身不由己?这就是他的理由?他当我是谁?啊?他到底把我放在了哪?”最后我是用吼出来的。

燕七见我如此激动,眼中闪过了惊慌,急于辩解:“不是的,公子他是想……”

“闭嘴!”我喝断他的话,“带我去见他!”

燕七眼神缩了缩,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密道内,我也沉了脸跟进。初次走这幽暗密道时觉得前路茫茫无尽头,回来时却觉满心嘲讽。密道的两壁上隔出几丈远就有一盏油灯亮着,但是因为密道幽深也不能将内照得很亮,依旧是幽幽暗暗的。

等到中转石门处燕七顿步,转动墙上的机关打开石门。原本他背对着我也看不见他的神色,但见他走进石门后就顿了顿,轻唤了声:“公子。”

心弦被拨动了下,我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握起了拳。

该是如何便是如何了,即使这时我不向前也改变不了,重重咬了下唇等感觉到痛意时我抬步而走。一步一步迈至石门处,视线从外向内,油灯下昏黄的光影里,一袭素白的身影缓缓回转,四目相对,幽幽冷冷,清清远远。

上一篇: 金玉无悔 下一篇: 刁蛮医妃不好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