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嫁病公子(17)+番外
寡月只是心知顾九可能会在这几日来学堂给他带来做好的蜜丸,方才在客栈也是这个原因……
他强撑起身子,穿好鞋,从榻上而下。
“寡月多谢柳兄相救。”
柳汀想说,至少要喝了药再走吧,又见他走的如此决绝。
素色衣衫的男子走过小院直往长安西郊学堂而去。
柳汀追随出去,正巧小厮走了进来,“少爷,那人走得急没赶上。”
十来岁的小厮将钱袋递给柳汀,柳汀接了钱袋就去追寡月。
若是以前以阴寡月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去任何人家中的,甚至连柳汀也不会知道寡月的一些情况。
昔时的柳汀只是听人说阴氏遗孤宿疾缠身独自一人,人不人鬼不鬼生活在长安城外十六载,也没去求证过,因为寡月却是是病着的,现在看来,他过的并不好,这一点是真的。
赶上寡月步子的柳汀突然放慢了步子,他知道阴寡月的孤高与骄傲,他不想这个时候上前,只想这样默默的跟着。
像阴寡月这样的人,其实,很难容许他人走进他的心里吧,所以他一直将自己的心封闭着。
天空中飘起细细的雨,不大,蒙蒙细雨,如牛毛一般。
柳汀游离的目一扫道路旁的半亩方塘,一池碧荷渐渐枯黄,残荷听雨,此刻他却不能驻足。他突然想起那日见到的阴寡月的小妻子,那个长相清丽的女子,那么她是否能走进寡月的内心呢?
犹记得,那时候的寡月看着那女子,眉目含笑。那张脸,他忘不了……他真的希望他能过得很好。
还好,步行至学堂门前的时候雨也没下大,柳汀见阴寡月回到学堂,就向学堂前的守门的老人寻问了一番,他隔得远没有听清他问得什么,只是瞧见昏黄的灯影中,他惨白的脸稍稍释然,似乎是长嘘一口气般的舒展开来。
还好,她今夜没来。寡月从怀中摸出自己房门的钥匙,突然止步,望向几米开外的柳汀,他一直知道他跟着他,他只当他是今夜来学堂住的,没想到自己回房他依然跟着。
其实,他对自己不错,自少他是真关心他的,这一点,他懂,他虽名寡月却终不是寡情之人。
寡月开了门,燃了灯,柳汀依旧站在外面。
“进来吧。”寡月柔声道,那沉郁的眸光却不知落在何处。
柳汀稍愣片刻,末了,迈开步子进了室内。
阴寡月伸手收拾了一下堆在桌子上的书,这间房自三月乡试后就只剩他一个人住了,原来的那个同窗因为乡试未中,回乡种田去了。
“我没事。”寡月伸手去拿水壶,晃了晃,空荡荡的想是白日里出学堂前喝完了,他示意柳汀坐下,拿了水壶准备出门去打水。
出门时他步履微滞,扫了一眼书案上几张宣纸,凤眸微缩,却是抬步离去。
以柳汀的心思细腻如尘不难发现方才寡月目光的停留,他顺着那方看去,就看到那几章折起的宣纸。
本知随意乱动他人之物不是君子所为,却在见到地上躺着的一张宣纸时,眼神微凛。
他拾起,看到上方揉皱的痕迹已知悉这是寡月弃掉的,只是以寡月的轻微洁癖,他不该会随意乱扔东西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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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惊了谁的马
柳汀将手中的宣纸展开,望着宣纸上属于寡月娟秀的笔迹……忽地指间一滞,骨节发白。
这不是几日前陪他寡月去长安学府行馆时那几个洲路里的才子给的题目吗?
寡月,他竟是接了他们的题目帮他们做题?
说难听点,这不是替人“舞弊”么?
他似是回忆起了那一日。
学府行馆,长安专门设立给那些从洲路来的才子们安顿的地方,长安有学府十八座,每个学府都负责部分行馆的接待。
那日,行馆有几个着着锦衣高冠的才子将寡月拦下。
“听说你是西郊学府第一名,上次乡试却与解元擦肩而过,我们能请你帮个忙吗?”其中一个个子高挑的男子说道,“放心我们会给你报酬。”
他目光狡黠一张脸盯着寡月苍白若纸的脸,其他三人脸上是同样的表情。
柳汀站在寡月身旁,以他的心细如尘已不难猜出来人之意图,不顾那四人惊惧的神色,当即拉着寡月走了。
那是他第一次不顾别人的感受替别人做决定,若是别人他定是不屑的,他本不爱多管闲事,可是寡月不一样,寡月是孟夫子最器重的学生,是他世伯最在意的人。而他柳汀此生最敬重的长辈就是孟光。
他知道他们为何找寡月,他们认为寡月是罪臣之子,既然连罪臣之子的名声阴寡月都不在乎,那么帮人撰文这种事情也只有寡月才会帮他们做。
没有想到寡月还是帮他们撰文了……
柳汀捏着手中的宣纸,看着宣纸上的题目,他知道关于科举会试的题目历届都有文学大儒们争相猜测,而这种贩卖文稿的事情是被大雍禁止的,虽说是禁止可是私下里也不免有人不怕死的涉足。
他相信寡月这么做有他的理由,可是他也不该拿自己的性命与前途开玩笑啊。
那些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却只会出钱买文趁时背诵,临时抱佛脚。只是这又置千百远到而来,数十年寒窗苦读的学子于何地?
柳汀虽是这样想,却又摇摇头,再想寡月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病情严重,急需用钱。再说那些纨绔子弟投机取巧的请人做题,那科举之题岂是那么好猜的?若是这么好猜这进士岂不是太好中了些?
罢了,柳汀反复斟酌后将那宣纸折好扔入篓内。
却在那刻不经意间一瞥那纸张上着浓墨而成的几个字,晃了心神的片刻,却是不经意间记住了。
寡月端着打来的水入室,取了两只杯子替柳汀斟了茶。
二人坐在那处似乎谁都未多说一句。
半响,柳汀才问寡月是否要再吃点东西,寡月摇摇头。
柳汀知她是有原则的人,申酉禁食,轻微洁癖,从不多言。
“那你的药……”柳汀复问道。
“吃了。”寡月说道,方才他去打水的时候就吃了药丸,按那游僧说的,那药丸他是可以继续服用的,他知道那僧人许是知道这药丸的来历的,虽然“夜风”没有告诉他。
“那,我先回房了。”柳汀颇为尴尬地说道,站起身,高大魁梧的身体在这间屋子里显得有些突兀。
“我送你。”寡月浅浅道,也没等对方答复,站起身来。
柳汀望着寡月苍白的面上沉郁的双眸,不容拒绝,那句:“不必了”生生堵在了口中。
——
这厢,顾九过了亥时熄了灯,按阴寡月所说将蜜丸制的更小了,呃,看着有些像老鼠药……
用水泡了的手上还残留着药味,顾九躺在床上想明天就去找寡月吧,顺便将她向林婶学做的中衣给他带去。
本来素不相识的两人,她的确已做得够多了,不过是借了他的银子做本,到时候要他一纸休书,脱了户籍,她定是要走的,而且这种想法这几天在脑海里愈演愈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