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重莲倒是从裴衍口中听说过,安叶的师傅听说是当年某个古老门派的传人,那个门派因为一本古武秘笈而被人灭了门,只有安叶的师傅活了下来,之后在江湖中飘荡,又被裴家人收为己用,最后借助裴家的力量报了灭门之仇,这才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为裴家培养死士。
而安叶却是那些死士中的佼佼者,这才被她师傅破例收为了徒弟,以此来传承衣钵。
所以此刻听到季重莲愿意让霜姐儿跟着她习武,安叶才这般激动,她的功法本就适合女子来学,若是霜姐儿跟了她,她也算不负师傅教导之恩,终于能把这一身功夫传下去了。
季重莲笑着扶起了安叶,“既然以后你就是霜姐儿的师傅,也算是教导过长风和原野,我就做主去了你的贱籍,你也别在我面前以奴婢自居了。”
“谢夫人,我以后一定用心教导霜姐儿。”
安叶本就是率性洒脱之人,既然季重莲这样说,她也就没有推脱,将霜姐儿放在了地上,抱拳对着季重莲行了一礼。
霜姐儿学武之事就这般说定了,只是她如今还年幼,若是要淬体的话至少要等到两岁之后。
安叶考虑了种种,不由迟疑道:“夫人,既然我要教安姐儿,便要教到最好,有两味药远在高山雪顶,我想亲自去采回来!”
季重莲听了微微一怔,挑高了眉,“怎么?从前长风与原野用的那些药材不行吗?”
她可记得那些药材都是顶顶名贵的,果然练成绝佳的功夫也是个烧钱的事,一般人家还真不容易做到。
“从前的药材也是行的,只是那些都是被炮制过的,也不知道在药铺里已经搁了多久,我想亲自去采来,越是新鲜药性越是好,而且霜姐儿是女子,想要身体更柔韧延展,还需要多加一味药,而这药只有我才知道长在哪里。”
安叶这样说,季重莲反倒不好意思阻拦了,别人一心为了霜姐儿好,她还能说个不吗?
“若是这样,我这段日子就要离开夫人身边,我是怕您会有事……”
安叶第一次被带来季重莲身边,裴衍就说过她这辈子的使命便是保护季重莲的安危,虽然在多了木家兄弟以后,她的重心转移了一些,可是她从来也没有忘记过她的职责。
可如今要离开季重莲身边,她又有些犹豫了,对裴衍那厢也不好交待。
“我能有什么事?如今府里的护卫增加了许多,守得跟个铁铜似的,若是出门我也必定会带上一队人马,绝对不会将自己置身险境的。”
季重莲对着安叶摇了摇头,反而蹲下身来牵起霜姐儿的小手,笑道:“霜姐儿,以后就跟着安叶学功夫好不好,就像刚才一样,能飞的喔!”
“飞!飞!”
霜姐儿兴奋地直拍手,小脸儿红扑扑的,两条胳膊又想往安叶身上攀去。
“你安心去吧!”
季重莲拍了拍安叶的肩膀,“若是实在不放心,我让再大人给找两个女侍卫放在身边就好,霜姐儿以后就交给你了!”
“是,定不负夫人所托!”
安叶郑重地点了点头,忽地退后一步,单膝跪地给季重莲行了一礼。
霜姐儿在一旁看得愣愣的,动作却没有停下,看着安叶主动跪下了,竟然觉得她矮了不少,猛地一下便蹿上了安叶的后背,双手勒着她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道:“飞!飞!”
“这丫头,果真是个养不乖的猴儿!”
季重莲无奈地摇了摇头,安叶却很是欣喜,“霜姐儿能动能跳,这便比一般的孩子好了,像豆芽那样我反倒还不好和桂英说教她功夫,那孩子天生便不适合习武,文文静静地倒也挺好。”
采秋这时候正撩帘进了屋,笑着对季重莲福身道:“夫人,丹阳来信了!”
季重莲心中一喜,转头对安叶道:“浣紫正在房里给霜姐儿糊纸鸢,你带她下去看看!”
“是。”
安叶应了一声,抱着霜姐儿转身退下,季重莲这才迫不及待地拆开了来信。
回到上京城后季重莲便给丹阳去了信,一封信是问候大家的,一封是专门写给胡氏,另一封又是单独写给季崇宇的。
如今好不容易盼到回信了,掂掂这分量也不止一封。
采秋见季重莲满脸的喜色,不由问道:“夫人,是四太太和四少爷来的信吧?”
季重莲点了点头,已是拆开信了读了起来,季老太太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写信读信这差使都有四太太胡氏来做,如今在老太太跟前尽孝的也就只剩下胡氏一人了,想想不由让人有些心酸。
三太太姚氏带着儿子搬离了季家的老宅,也只是逢年过节才走上一遭。
大太太更不用说了,跟着大老爷季明德一直常住上京城,如今又不知道生了什么病卧在床榻上,或许她抽了空也该去大伯父那边走走了。
胡氏的信写在鎏金绘如意云纹的粉蜡笺上,笺上还飘着一股淡淡的木樨花的香味,足足写了五大张。
胡氏知道季重莲最在意季老太太,便将老太太的生活琐碎,每日基本要做些什么都告诉了她,还说按照季重莲往日来信所说,食物上给老太太尽量做得清淡,饭后必是要扶着老太太散步,后花园里铺了条石子路,夏天的时候就赤脚在上面走走,老太太的精神果真好了不少,那身子比季重莲离开时还要好。
季重莲一边看一边掉泪,采秋忙递上了一张丝绢帕子,她就着帕子沾了沾眼角,笑道:“老太太如今身子好了许多,我也放心了。”
采秋也点头道:“这也是夫人孝顺,四太太尽心。”
“若是没有我继母在身边照顾着,老太太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
季重莲也有些感慨,胡氏比她大不了几岁,如今操持着家中上下,可这身子却是一直怀不上,看了那么多大夫也不起作用,没有孩子便没有根本,这才是一个女人最愁的事。
季重莲想起自己那日向季芙蓉求的致孕方子,事后季芙蓉果真托人给她送了来,本来是为冯氏求的,如今不如也一起寄给胡氏用用看,好歹也是一份希望。
在信里,胡氏对季明宣与柳姨娘也只是一带而过,并没有细说。
看完了胡氏的信,季重莲又拆开了季崇宇写来的那一封。
因为去年遇上动乱,又加上新皇登基,所以科举被推迟了一年,季崇宇还在县学里读书,准备参加今年的秋闱。
季崇宇今年该满十七了,胡氏也在信中与季重莲讨论过季崇宇是否订亲的问题,但季重莲认为弟弟还年轻,若是能够考中进士,到时候再来订亲也不迟。
对于这件事情,季老太太也是赞同的,若是中了进士,身份地位不一样,那订亲的选择面就要广得多了。
看完了家中的来信,季重莲长长地舒了口气,还好众人安康,弟弟也争气,眼下等着政局稳定了,若是季崇宇考中了进士,到时候指不定能留在上京城里做官,他们姐弟也有团圆的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