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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房(236)

肖萍整个人楞站在那里,看着走出门去的背影,原来自己的老公和儿子,都要奔赴灾区的最前线。

----胡杨篇----

秦子心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没有睡了,北川中学倒塌了,不,是整个北川县都倒塌了,她不知道外公有没有在北川中学里,也不知道外婆在什么地方。她想去找外公去找外婆,可不知道去哪里找,倒塌的中学里传来痛苦的喊叫声,她即刻和跑出来的老师和孩子们组建了救援队伍,大家想办法救人.

最上面的好救一些,大家拿来了木棍开始敲动,可是下面的就没有办法了,很多同学回家去找自己的亲人,又有很多的家长来学校找孩子。

北川中学整整18个班被埋在了下面,她不知道能有多少孩子能够生还,在这样的天灾面前,悲痛几乎是瞬间袭来,痛苦得哭都哭不出来。

机械的运转着,大脑里什么想法都没有,只知道要救人,要用自己的微弱的双手,能救一个是一个。

她的眼镜掉了,她就用一只眼睛看世界,没有人笑话她,她的假发也掉了,就只有那不到一寸的头发在头顶上,后脑那缝了针的地方都还隐约可见,可依然没有人笑话她。

她一直在忙碌着,然后武警官兵来了,她才离开北川中学,因为一直没有看到外公的身影,她想着应该回家去找外婆。

房屋倒塌,道路全部堵塞,连回家的路都变得非常的艰难,即使这样,她还是艰难的走了回去,只是,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片废墟。

她不知道外婆有没有在家里,也不知道她去找外公的时候外公是不是刚好也回来了,房屋倒塌,她看不清那大门在哪里。

“外公,外婆……”她围着废墟大声的喊着:“外公,外婆,我是子心,是子心啊……你们听到我的声音就应一声……”

没有回应,她对着这废墟叫了好久,可一点回应都没有,她用自己的手去翻着那些能搬到的砖头,可依然看不到外公外婆的影子。

旁边的邻居也没有人了,即使有也是跟她一样在翻找亲人的人,谁也不知道她的外公外婆在什么地方,去了哪里?

累极了,饿极了,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她饿得两眼冒金光,院子种的玉米还在,已经长了出苞米,虽然还很嫩。

她顾不得这是生的,也没有去想地震后这些东西还能不能吃,就那么把玉米给拔下来,扒开皮就直接咬了起来。

首先要活下去,这是最紧要的,她没有被地震给震死,总不能让自己给饿死了,何况她还要保存体力去寻找外公外婆。

交通堵塞,信息闭塞,她的手机早就不知道跌落到哪里去了,估计是在北川中学带着孩子们跑的时候然后又趴在地上给弄掉的。

外界究竟是怎样谁也不知道,地震的范围有多大也不清楚,是不是就只有北川地震了?或者是整个阿坝州都地震了?或者是整个四川都地震了?

从13日凌晨开始,就一直狂风暴雨不断,空地上,草坪上到处都是拥挤在一团的人们,所有人都在做三件事:交流自己知道的最新信息,然后就是不停的打电话,观望。

但是通讯依然处于瘫痪状态,座机手机都打不通,整个北川处于与外界隔离的状态,有人收拾简单的行李准备离开,大家都很惶恐很忙乱,其实谁也不知道去哪里更安全,只是去相对安全的地方而已。

有不少的人背着行李抱着孩子到相对来说更加空旷的地点,求生的欲/望让人们不停的奔走起来,天灾拉近了一颗颗原本就陌生的心灵,大家相互打气安慰着,相互通告着最新的信息及急救知识。

---胡杨篇---

龙天傲是13号傍晚才赶到北川县的,他从自己车停了的地方翻爬过来,爬了一天一夜。

昨天从车上下来,车已经被山上滚落下来的石头给砸了个稀烂,所幸他下车及时,迅速的跑到斜坡下的一处玉米地里,这才幸免遇难。

整条路上的车都停在了那里,没有被石头砸到的车极少,他第一时间给秦子心打电话,他知道平时她不会接她电话,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他希望她能接电话。

电话打不通,一直处于繁忙中,他打了又打,还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前后车的车主都主动的集合起来,大家面对这样的天灾一瞬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都是打电话,可谁也打不通。

他们冒着危险去救了两部车里的人,有一人已经死亡了,一个司机说有辆长途大巴车应该在前面三公里的地方,不知道车上的人怎么样了。

电话一直打不通,他不能在这里呆着,反正回成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为整条路已经被垮塌下来的山体给堵住了。

他决定返回北川去找子心,别的司机听他说要返回北川,也都没有说什么,因为现在不返回北川就是去绵阳,但是现在离绵阳更远,还不如返回北川。

路非常的难走,几乎没有路可走,他就从哪些大石头上翻爬过去,余震不断,有好几次他都差点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给砸中。

凌晨三点多开始下雨,偶尔有一段路面也非常难走,因为山上垮塌下来的泥土堆积在路上,山体开始滑坡,每走一步都非常的艰难。

他就是在这样的艰难道路上前行,一路上遇到很多的人,都是从北川县城出来的,大家说北川整个县城都垮了,人人都在往外逃,你还进去做什么。

“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烫着大波浪栗色卷发,戴着茶色眼镜的女子?她叫秦子心。”他一遍一遍的问着从北川逃出来的人们。

每个人都摇头,他说秦子心的名字,没有人知道,说刘长江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偶尔有人知道刘长江的名字,可也不知道刘长江一家现在的情况。

一路上他的鞋子不知道掉哪里去了,衣服也被石头给磨破了,手指因为要抓住那些石头翻爬的缘故已经磨破了皮,看上去血淋淋的。

没有鞋子穿,袜子很快被磨破了,脚底被尖利的石块刺穿了不知道多少次,尤其是进了县城后,垮塌的房屋随时有钢筋,他的手脚都被扎得鲜血淋漓的。他历经千辛万苦,几乎是在地震中前行,不吃不喝的终于爬到了秦子心外公家的庭院,可看到的却是一堆废墟.

“子心!子心!……”风大雨大,他的声音在风雨里响起,一遍一遍的回荡在这间小小的庭院里,可就是没有人回应。

“子心,你在哪里?”他去翻找那些砖头水泥板,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搬动那些他以前以为自己搬不动的东西。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秦子心的声音,没有秦子心的身影,没有秦子心一点点气息传来,除了这堆废墟还是这堆废墟。

在秦子心所住的房间翻动着瓦砾,这些黑黑的碎瓦片遮盖了她的房间的一切,他用手把这些瓦片一片一片的全部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