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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台行(319)

她这番分析,丝丝入扣,聂元生再不能沉默,伸手抚住她鬓发,直起身来,却慢慢摇头道:“不使毒性发作到一定程度,又怎能叫陛下见之心惊,从而更加怀疑高太后,以将高太后的人手全部排斥出去,把内司拿下?”

“撒谎!”牧碧微亦抬起头,直视着他近在睫前的脸庞,淡淡的道,“陛下震怒于雷墨,差点要将他直接处死,若非雷墨机灵,我又在场,阴差阳错的提到了御书房打岔,他早就死了!何况你当时只需晚那么几刻醒来,陛下使人彻查此事,事情想不闹大都不行,禁中行刺陛下,即使没有成功,这是何等大事?一旦传了出去,能不查到底?”

牧碧微说到这里,冷笑了起来,“我可不是那等心思单纯天真无邪的女子,若想骗我,好歹也多想一想前因后果!差一点,只差一点点!雷墨就要死,卓衡也不会有好下场!这些人都是你辛苦多年,才安插到了陛下身边的!我不信你会轻易拿他们的生死开玩笑!若非你中毒太重,过了预先的估计,怎会出现这样致命的误差!”

牧碧微心思细腻,又对聂元生的安危上心,那夜聂元生昏迷不醒时,虽然心绪混乱,却还是靠着死死掐住自己的手臂维持着正常的神态,又勉强保了雷墨一命,等到聂元生清醒,容戡确诊无忧,才大大松了口气,后来聂元生又提出与姬深密谈,牧碧微到底担心着,不舍离开宣室殿,这才借口去寻了小龚氏心不在焉的说了半晌,这也是小龚氏年纪小,又没什么心机,压根没看出牧碧微的敷衍来。

却叫牧碧微借着与她东拉西扯的功夫,渐渐理清了事情的真相!

若不然,她又如何会离开宣室殿?

……………………………………………………………………………………

看,又是对手戏!

我一定能写好男女主互动的!

木有错!

之前神马沈氏过来啊,小龚氏啊,御花园啊,孙氏啊……统统都是为了这里有木有?!

为了这场对手戏,拖了多少酱油出场啊!

所以之前绝对不是抢戏!

都是铺垫,没错,那些是铺垫!

嗯,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写着写着就把男主角忘记了,然后忽然又想到了他……

木有这回事!

第二十三章 秋雨问罪(中)

“莫非在你眼里,我竟如此不可信?”牧碧微猛然将他推开,厉声喝问!

聂元生眸色深沉,定定望着她,半晌才轻叹道:“我不过是不想你担心……”

“你若当真不想我担心,那就该早早的将事情告诉了我,也好叫我心里有个底!”牧碧微拂开他伸过来的手,冷冷的道!

室中寂静片刻,窗外,几道紫电无声划破天幕,隆隆的雷霆从天际遥遥滚来,聂元生闭上眼,缓缓道:“我服下多少毒,我心里清楚,必损不了性命,之所以差点误了雷墨他们,却是因为我先前风寒未愈,身体虚弱,那毒我是在旁人身上试过了效果的,不想自己忘记了这一着,才出现误差,但如今既然无事,咱们都不必追究了。”

牧碧微默然良久,才悠悠的道:“是么?”

聂元生嗯了一声,牧碧微却冷笑道:“你既然想到服那毒行苦肉计前先以旁人试一试药效,如何竟忘记了自己风寒未愈?!”

牧碧微抬起手,轻轻抚摩着他的面庞,冷冷的道:“我从不记得你如此粗心!”

聂元生任凭她抚着,却渐渐笑了起来:“微娘,你这样担心我,我很欢喜。”

牧碧微听了这话,手却一顿,片刻后才继续冷冰冰的说道:“我只是担心若无你在朝中……”

“牧令被召回且任了尚书令,陛下不喜政事,不信任曲家高家的底子先帝和我都已经打好了,两年前,借着安平王为庶女请封县主一事,我还提醒了陛下既然要重用牧家,那么牧家的姻亲很该打压……所以沈家徐家想借曲家高家被陛下猜忌上位也不太可能。”聂元生含笑抚了抚她鬓发,“即使如今我不在朝中,牧令也有陛下维护,只要牧令不似蒋遥和计兼然那样一味的劝谏陛下,惹陛下怒气,至少在本朝,他的地位无人能动。”

他慢慢的说着,指尖渐渐滑到牧碧微腮旁,“微娘,你到底还是在担心我。”

这句话说的甚是肯定,牧碧微不由得恼羞成怒起来,把头一扬,甩开他的指尖,冷哼道:“我何必担心你?”

话才出口,却有觉得不对,这么一说,倒仿佛是在赌气一样,但见聂元生眼中含笑,显然是笃定了自己口是心非,牧碧微甚觉气恼,就要在将他推开,然而聂元生却低下头,轻轻拉起她方才揭开的袖子,借着电光注视着她臂上伤痕,心疼道:“你方才也说了,我做事素有分寸,看似凶险,却始终掐着一条线,下次切不可如此伤害自己了。”

不想他话音才落,牧碧微怒气复生,狠狠瞪了过来,怒道:“若不是你自己不知轻重,我又何必如此胆战心惊?”

聂元生明智的不再解释,态度极好的认错道:“是是是,是我的错,你莫生气。”

他低声下气了半晌,牧碧微才觉得胸中郁气稍缓,便又关心起他来,这才省起窗子开着,又埋怨他道:“你先前风寒未愈就中了毒,方才我觉你脸上余温未褪,显是热毒不清,怎还敢开着窗子吹风?快快回到帐子里去,我替你把窗关了。”

聂元生自知理亏,自然无不应允。

牧碧微过去关了窗,又按着电光亮起时所记的位置去点了一盏灯,执灯入帐,却见聂元生脱去外袍,只着中衣,接过自己手中之灯,却将外袍递了过来,温言道:“你衣裙沾了雨,穿久了寒气入体不好,且先换下。”

见牧碧微拿了外袍却欲言又止,他笑着道:“我仿佛记得王成方才走时给我留了些点心,这就去取了来,你先换着。”却是穿着中衣便出去了。

等他从外间拿了食盒进帐,牧碧微已将自己的外袍披在一旁,聂元生的袍服甚是宽大,穿在她身上尤其太过,几乎都拖到了地上,牧碧微毫不客气的坐到了榻尾,见他进来,便道:“我正奇怪,王成怎的不在?”

“我使他去和雷墨穿话了。”聂元生将食盒放到一边几上,自己在牧碧微身畔坐下,微微沉吟,道,“前朝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不过,接下来陛下可能会在子嗣上有所烦虑,你知道就好。”

牧碧微皱了下眉,随即笑道:“陛下至今无子,的确有些不妥。”

“这宫闱里能不能有子嗣,一在乎命,如何氏、龚氏,二在乎各人能耐,所以陛下至今无子。”聂元生淡淡的道,“尤其陛下至今不曾立后,所谓有嫡立嫡,无嫡立长,陛下的皇长子,乃是重中之中!”

他慢慢的说道,“你近日留神些,陛下这几日怕是心绪未必会佳。”

牧碧微咦了一声,眼波流转,睇他道:“莫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