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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茂侯门(436)

又继续正色问,“父亲寻你难道什么都没说?你怎么转头就出来了?”

宁摇碧被她缠了半晌,见卓昭节渐渐要没耐心了,这才笑着道:“那先给你记下来,嗯……岳父大人是说了事情的,但事情又不复杂,无非就是当年掳过你的女贼很可能是诈死逃生,骗过了咱们,但既然被发现了蛛丝马迹,再杀一次就是,这么点事情,两句话就能说完了,还要说多久?”

卓昭节惊讶道:“这算什么不复杂?陈珞珈当初是怎么诈死逃生的且不去说——单是她为什么会到长安来,还不顾忌的出现在大街上就足够复杂了好么?这样的事情也不复杂,那要什么样的事情才复杂?”

宁摇碧道:“我说不复杂,是因为此事解决起来极为容易,无非就是该死的人仿佛没死,耍了咱们一道,但如今她既然露了痕迹,再杀一次就是了,区区一个女贼,哪里值得咱们为她费心?”

“……但陈珞珈若是死了,如何追查前因后果?”卓昭节目瞪口呆道。

宁摇碧心想:反正重点是把人杀了,这么件小事,本世子才懒得多问,若昭节你想知道缘故,杀完之后随便编个缘故不就成了?只是在卓昭节跟前当然不能这么说,所以他略一思索,就道:“不拘要杀要问,现下就是要寻到她,我方才已经吩咐人去办了,只要她在长安,必然逃不了,届时咱们一起去问就是。”

卓昭节怀疑的问:“她都敢光明正大出现了,这么好抓?”

宁摇碧笑着道:“京兆府可不是吃白饭的,况且我听说也不能算很光明正大罢?若非恰好被谢娘子撞上,能不能发觉她还真不好说,换作咱们即使偶然路过,她既然戴了帷帽,也未必能够认出,因为究竟印象不深,这只能说是天理所在,那女贼命不好了,至于你担心她在长安有什么靠山么,她总不至于寻了圣人或皇后为依靠罢?”

以纪阳长公主的权势,宁摇碧要杀个江湖女子,满长安还真没哪个权贵敢继续庇护陈珞珈,所以他说的很轻松,但见卓昭节眉宇之间忧色难除,忽然想到一事,遂关心的问,“你可是被这个消息吓着了?”

卓昭节勉强一笑,道:“无事,只是十分惊讶罢了。”

宁摇碧却想了起来两年前在屈家庄救起卓昭节后,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少年的剑眉渐渐皱起,他怜爱的替卓昭节拂开被熏风吹起的一缕碎发,低声道:“别怕,那女贼纵然还活着,也已经受过重伤,武艺决计不比从前,更不要说你如今在侯府里,她根本进不来!”

卓昭节嗯了一声,蹙着眉,道:“我总觉得,陈珞珈若没死,又到长安来了……很不对劲。”

“那女贼自来蠢得很,不然当初在秣陵的时候,放着那许多富庶大户不偷不抢,竟直接抢起了我的东西?但从此事也看得出来这女贼身在江湖,却是心慕富贵,所谓财帛动人心,许是她以为咱们都当她已经死了,不会再在意她一个江湖女子,长安又繁华,可供这样女贼下手的地方极多,就不知死活的跑了过来送死!”宁摇碧面上微笑着替她解释,然而眺望远处湖水的眼中,却有寒光闪烁,杀意沉沉!

第一百九十一章 花氏

在宁摇碧的安慰下,卓昭节到底暂时去了担忧,也有心思与他一起说一说园中的风景,如此慢慢走过了桃林,忽听林中传来一阵银铃也似的笑声,中间有人大声道:“娘子小心些!”

另一个女声,柔媚入骨,带着笑意道:“不妨事的,才这么点高,从前我在义宁坊时……”这声音语未毕,却忽然啊呀了一声,跟着三五个使女齐声尖叫:“娘子!”接着就是一片兵荒马乱。

桃林里显然出了事,既然有娘子在,很可能是卓家的某位女眷,见卓昭节停下脚步,一脸的狐疑,宁摇碧体贴道:“可要使人去看看?”

“不是……”卓昭节皱着眉,道,“这声音我可没在家里听过,难道是谁邀了旁人家女眷来做客吗?”

宁摇碧就道:“那我走远些,你带人进去看看?”

他自己行事肆无忌惮,然却不是当真不知礼仪,再者心思都在卓昭节身上,又因流花居一事深谙卓昭节的醋性,对旁的女子无论是什么人自然是严守男女之别、以免生出无谓的是非。

卓昭节道:“好,你看那边有座水轩,让阿梨引你去那儿落落脚,我进去看看。”

当下宁摇碧去水轩里等,卓昭节领着阿杏、初秋、立秋几个使女进了林,却见浓密的枝叶下,足足六七个彩衣使女,个个描眉涂唇、穿红着绿,打扮得花枝招展,再看被使女围在中间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娇媚女郎,白生生的瓜子脸,蛾眉轻拢,容颜如花,绾着倭堕髻,斜插着一对琉璃芙蓉簪,别着一朵盛开的粉色月季花,耳畔一对赤金葫芦坠,那葫芦上又嵌了一对指甲大小的红鸦忽,天光从顶上枝叶间隙里漏下,落在两颗鸦忽上,犹如在女郎两腮点着了两簇火焰。

但这对耳坠还不是最大的一簇火,那簇火烧在女郎胸前,是一根累丝赤金链,坠着一块足有两节手指大小的椭圆红鸦忽!落在了荼白色毫无纹绣的诃子上,诃子外,是海棠红鸑鷟衔花对襟上襦,海棠红在料子里算是不浅的红了,可被那红鸦忽生生的压出了一份惨淡!

而女郎下头系着联珠花树对鹿纹锦绣裙,腰间却又是两条赤红如火的石榴红宫绦,宫绦下坠着一对比目鱼碧玉佩,因此刻这女郎正跌坐在地,一挂白玉象纹禁步就散在了草地上。

这女郎本靠住了使女的手低声呻吟,见到卓昭节领人进来,微露讶色,就收了呻吟之声,换上庄重之色——她变脸变得极快,差不多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那美人抱病的百媚千娇换成了良家女子特有的端庄矜持,诧异道:“小七娘?”

卓昭节狐疑的看着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侯府里有这么位“娘子”,旁边也不见有人作陪,难道是哪一房的熟人,熟悉到了可以不必主人陪同就领人进园子里来玩?不过这女子又是如何晓得自己的呢?

她想了想,道,“这位娘子,我方才从林外经过,听得里头惊呼声,似乎出了事情,所以想进来看看是否需要帮把手。”

“据说心慈则貌美,小七娘果然心善得紧。”那女子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笑眯眯的道,“不过不打紧的,只是摔了下罢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卓昭节闻言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上头——却见这女子身后所靠的桃树,离地约有一人高的枝上可不正是有被人攀爬过的痕迹?

这个高度摔下来,虽然会摔痛,但常人来说应该出不了事,卓昭节心想既然无事,自己与这女子又没什么交情,也犯不着继续耽搁,正要客气两句就告辞,忽然阿杏古怪的道:“咦,你是……花娘子?”

卓昭节一呆,就听那女子笑着道:“这位贵侍好眼力,之前只在上房匆匆一见,不想就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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