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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茂侯门(504)

卓昭宝确实是离不开母亲照料的。

既然高氏为了女儿甚至愿意放弃把自己的经历禀告皇后主持公道,那么如今宁摇碧拖她下水是不是也等于断了她要到卓昭宝的机会?

宁摇碧笑着道:“你同情你这五婶与那堂妹?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一份放妻书么,我有一百个法子让卓芳涯乖乖的写下来。”

卓昭节道:“但你不是说九娘?”

“这件事情其实高氏根本就没必要对沈氏低头。”宁摇碧道,“这是高氏太过迂腐,嗯,应该说太过守礼了点,其实她都把女儿带回高家了,只要寻着借口一面不让卓家把人接走,一面找人将自己与女儿被卓芳涯冷落疏忽、卓芳涯宠爱妾侍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在长安传播,坊间都骂起了卓芳涯宠妾灭妻、对女不慈,到时候就是沈氏去求她了,那时候别说她想要沈氏母子本来就不是很在意的亲生女儿,就算她想把五房家当搬走恐怕沈氏都不敢不答应!”

他摇了摇头道,“像现在高家少不得要被卓芳涯闹个灰头土脸了,不过也不要紧,我已经在皇后跟前说了始终始末,卓芳涯如今去扮这孝子贤夫却太迟了点,到时候皇后身边的人再补上几刀,皇后定然更加恼怒沈氏心肠恶毒,卓芳涯用心不良,而且届时事情闹得满长安沸沸扬扬,皇后一插手,沈氏和卓芳涯做的事情自然是一锤定音,有皇后亲自‘查清’了的事情‘真相’,往后谁还敢说敏平侯的病倒与你们四房有关系?恐怕即使他醒了也不好这么说,这才是永绝后患呢!所以你说方才我故意不提醒大伯他们可是对的?”

“……”卓昭节幽幽的道,“若是人人都如你这样聪明可叫这日子怎么过?”

宁摇碧笑着道:“我说过我再聪明见了你也就傻了。”

卓昭节不意他跟在游氏与卓芳礼之后居然也敢说这样的话,不禁面上一红,低声道:“不和你说了。”

到了四房,冒姑早已备好了饮馔等着,看情形已经热了好几回了,却是四房一直在上房那边和沈氏耗着,也是过了晌午都没用饭,就着冒姑端上来的菜肴匆匆用了点,冒姑特意觑了个空为难的告诉卓昭节:“七娘,晌午前,三少夫人亲自带人把整个四房都搜了遍,却还是没找到粉团,也没找到什么痕迹。”

卓昭节这几个时辰大起大落了好几回,被她说了才想起来自己那只可怜的狮子猫,因为是宁摇碧送的,还是他特别到义康公主那儿求来的,又极可爱,到底是舍不得的,闻言咬了咬唇,低声道:“先不要说,也许昨儿个它淘气跑到其他房里去了,一会打发人到三伯和五房里都去问一问……实在找不到了再说罢。”

冒姑道:“是。”

卓昭节想了想又叮嘱她:“今日咱们房里已经和沈氏那边彻底的翻了脸,如今沈氏也晕了过去,五叔在上房里陪着……你趁现在就去五房问,免得回头什么也问不到!”

以卓芳涯现在对四房的仇恨,抓到了粉团要么卖掉,要么索性掐死了埋掉,总而言之不会有好事的。

冒姑闻言,赶忙去了。

她一走,宁摇碧就凑过来问:“你方才叮嘱了什么?”

“没什么,一点琐碎事。”卓昭节现在还不肯定一定找不回来粉团了,但把宁摇碧送的狮子猫弄丢,总归有些心虚,就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

饭后使女呈上茶水,又用过些时果,卓芳礼看也差不多了,就打发了下人,试探性的问起了今日宫中一事。

卓昭节自不会隐瞒父母,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卓芳礼和游氏听着都是面上变色,到最后听皇后问起来敏平侯为何病倒时,卓芳礼与卓昭质、卓昭粹都如坐针毡——待听说宁摇碧把话接过去圆了,才暗松一口气,看向宁摇碧的神色都有些复杂,卓昭粹从前与宁摇碧有过些过节,虽然宁摇碧如今已是四房板上钉钉的郎子了,但卓昭粹对这个妹婿怎么都亲热不起来,这一次宁摇碧解围,纵然是为了卓昭节,卓昭粹也不禁心生感激,他为人敦厚,倒将从前的罅隙尽都化去。

不过卓芳礼和游氏想的却是:“我道今儿个小七娘怎么口齿那般伶俐了?原来这信口雌黄、凭空污蔑的口才全是被这小子带坏的!”

当然这些话,卓芳礼和游氏想想也就是了,却不便公然说出。

卓昭节说的这些大可以回头再问女儿,但宁摇碧却不能一直留在四房的,卓芳礼问完女儿,自然就要与宁摇碧说起正事——就是政事上的影响,宁摇碧对岳父自不会藏私,爽快的将自己之前对卓昭节说过的有关卓家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由于敏平侯之病免除被打压的危机的推测说了一遍,至于其他更隐晦的交谈,以卓昭节的阅历,却是听也听不懂的。

如此到了黄昏时分,宁摇碧方告辞而去。

等他走了,卓昭节猛然醒悟,问卓芳礼:“父亲,今日许院判可曾来过?”

“许院判这几日应该日日往东宫为太子妃诊断,如何会到咱们家来?”卓芳礼一愣,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但随即明白过来女儿为什么这么问了,“你是说?”

“方才在皇后跟前告退之前,太子妃主动提出让许院判过来探望祖父,皇后也是答允了的。”卓昭节若有所思,“皇后娘娘说让许院判去过东宫之后就到咱们家来看祖父。”

可现在日已黄昏,再过点时辰,坊门都要关了,许院判却还没到,按说太子妃和皇后不会拿这样的事情来消遣卓家、尤其是现在这时候,那么许院判没到显然是出了事情——这事情多半是出在了东宫。

今日皇后如此雷厉风行的一下拖了两位侯爵下水,太子岂能不为长子担心难过?他奈何不了皇后,更奈何不了圣人,恐怕是寻上了太子妃……难道是这个缘故吗?

不管怎么说,局势越发的险峻了。

卓芳礼深深叹了口气,道:“没来就没来罢,你先回去歇着,从今儿起,咱们家须得轮流有人守在上房那边。”

虽然沈氏母子在卓家的地位摇摇欲坠,但困兽犹斗,何况……敏平侯到底是为什么昏迷的,四房最清楚不过,卓芳礼茫然的想:倘若父亲醒了过来,我又该怎么办?三郎、八郎、七娘又如何自处?

这么想着,恶念在胸中泛起,让他打个激灵,狠狠的将那模糊形成的念头碾碎——卓芳礼用力捏了捏拳,他从来没有想过弑父……即使如今骑虎难下,要他为了自己一房人的安危盼望敏平侯就此一睡不起,他实在做不出来。

“早知今日,就该学着华容长公主,寻个理由让七娘早早嫁了出门,如此要担心的孩子也少一个。”卓芳礼苦涩的想。

这日晚上,卓家上下当然都没有一个睡得安稳的,也许唯一安稳的就是还在昏迷中的敏平侯了。

只不过到了次日听下人禀告上来宫中对于昨日之事下的几道圣旨……即使谁也不敢说出来,可大抵都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上天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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