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望春宫里哭了好一会儿,才满是惆怅的离开。
这时候皇后就很是懊恼,觉得当日不该放任缕音还有缕心自尽。
“早知道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她咬着唇,心道,“倘若缕音他们现在还在,孟归羽哪里有胆子动他们?”
因为孟归羽最大的依仗,禁军兵权只是其次,归根到底是宣景帝,是挟天子以令天下。
而如今的局势,那伏真含恨南下,就大穆这会儿的兵荒马乱矛盾重重,说不得就是灭国之祸!
孟归羽的一切荣华富贵跟地位权势,目前还是依附在大穆皇权之上的。
如果大穆都没了,他又算什么?
到时候甚至被他哄着叛逃茹茹的孟伯勤,反而是识时务的俊杰了。
这一点,他怎么能够接受呢?
因此这会儿如果缕音等人在的话,孟归羽就算心中十万个不愿意,说不得也要通过他们跟容睡鹤联络,尝试谈判什么的了。
至不济,也会留着他们,以备后用……而孟皇后,也等于多了张底牌,无论如何都是好的。
只是缕音缕心都已经当着皇后的面自尽,孟礼那三人,虽然因为男女有别,平素不在皇后跟前,也是偶尔才听说他们的境况,八成也不在了。
皇后所以既惶恐又懊悔,正自徘徊,宫人却禀告,说是孟归羽过来了。
对于这堂哥此刻的来意,皇后心里隐约有所猜测,兄妹见面之后,果然孟归羽挥退左右,场面话都来不及讲,直截了当的问:“密贞他到底想做什么?!”
虽然已经猜到这堂哥察觉到了自己身孕的真相,但皇后还是本能的试图隐瞒,故作惊讶:“六哥是说这次的事情,是密贞故意的?他……他真是好大的胆子!”
“干下这样犯众怒的事情,就不怕天下人厌弃他么?!”
“啪!”谁知道话音才落,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个耳刮子!
孟归羽下手非常的重,几乎不比弄死舒贵妃当晚下手轻,直打的毫无防备的孟皇后整个人都在原地旋了大半圈才站稳,捂着麻木的面颊,感受着耳中嗡嗡的鸣响,皇后缓了好一会儿,才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素来对自己言笑晏晏、和和气气的堂哥。
崇信侯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如死水的看着她,就好像刚才的掌掴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兄妹对视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的重复:“密贞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孟皇后心中冰冷一片,这个时候她甚至没多少对孟归羽的怨恨,倒不是她宽宏大量或者自知理亏,而是因为巨大的惶恐与害怕攫住了她的心,以至于她根本没心思去想报复跟诅咒,只一片手足无措的茫然。
这个其实是真实的回答,却又遭到孟归羽反手扼住咽喉,猝然将她推的朝后倒退了七八步,背脊抵住了殿柱,方才掐着她喉咙,冷飕飕的问:“不知道?你跟容睡鹤手底下最信任最倚重的心腹盛喜,孩子都有了,你会不知道容睡鹤的计划?!”
他目光下移,落在孟皇后尚未明显隆起的小腹上,“那伏真声称要将你跟姑姑拴在马后活活拖死,以告慰他的可贺敦!”
“你猜你若是继续搪塞、敷衍我,我会怎么做?”
“我不是那伏真,没他那么擅长骑术。”
“我也不耐烦为了这种家丑,闹到外面去!”
“所以我带了刀来。”
“要么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要么……我就用刀将你肚子里这个孽种剜出来!!!”
“十四,别说做哥哥的不给你活路……你自己选吧!!!”
第四百五十章 南风郡的讨论
茹茹王帐遇袭的事情关系重大,跟长安只差前后脚,南风郡就接到了用最快速度、不计代价送过来的消息!
原本因为洛家小姐转嫁冯致仪之事,融洽关系有了微妙变化的三家,再也无心计较前事,难得的共聚一堂,商讨对策:“密贞真是胡来!!!”
这么说的人当然是心疼女儿、外孙的盛兰辞,他气的脸色铁青,“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已经不是早先玳瑁岛上为公孙氏出生入死的公孙雅了,怎么还是要做这种亲身涉险的事情?!”
“他要是目前只自己一个,冒险也还罢了!”
“他可是有妻有子的!”
“乖囡在咱们膝下的时候什么时候操过心?出了阁这两年竟然没有多少时间不是给他提心吊胆的!”
“早知如此,当初怎么都不该将乖囡嫁给他!!!”
“还有蕤宾才这么点大……我……我真是后悔极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冯氏神情也不好看,当年她就懊恼过不该答应丈夫的建议,就是将容睡鹤当成盛兰辞的外室子认进门,弄的跟自己女儿凑成了一对,生生被卷进庙堂争斗去。
如今就更懊悔了,闻言没好气的说道,“他孤军深入都深入了,王帐也去了,可贺敦都杀了……这会儿再骂他还有什么用?你倒是赶紧想个靠谱的法子,免得乖囡还有蕤宾往后没有依靠啊!”
盛兰辞苦笑了一声,说道:“这要是缺钱缺粮或者宦场的勾心斗角,我还能想想法子!这种两军交战……”
他下意识的朝上首的亲爹盛老太爷投去求助的目光。
不仅仅是他,平常三家议事的时候,口齿最锋利的宣于冯氏,还有公认老谋深算的冯老太爷,都沉默不语,静待盛老太爷发表看法。
毕竟,在三家当中,对于沙场最有权威的人,就是盛老太爷了。
“你们不要慌!”虽然这位老太爷在做生意还有做人等方方面面,都有所欠缺,然而提到军略上的事情,到底是经过风浪的,却是格外沉稳,此刻环视了一圈众人,沉声说道,“密贞又不是傻子,他敢孤军深入,当然有他的把握!毕竟之前在烟波渡跟那伏真对垒的时候,也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用得着他豁出性命去么?”
“至于说王帐的举动,虽然论理来讲,大穆如今的情形,实在不宜激怒茹茹,更遑论是杀死可贺敦这样的要人。”
“但还是那句话……密贞也算是咱们几个看着长大的,他什么为人,外头不知道,你们还不清楚?”
“这小子是咱们家晚辈里头最不要人操心的,精明的紧!”
“十成十他这么做是有什么连环计!”
“亲家,这打仗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懂得。”冯老太爷听到此处,干咳一声,提醒道,“但茹茹生性残暴,本来进犯我大穆的时候,烧杀抢掠的事情就没少做!如今他们可贺敦死在密贞手里,接下来不管在草原上是否围堵到密贞,八成都会再次南下,变本加厉的残害我大穆子民以发泄……怕就怕长安那位崇信侯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会造谣说这些百姓的遭遇,全部都是因为密贞的所作所为导致的啊!”
“而人性本来就是欺软怕硬,到时候百姓惧怕茹茹残暴,不敢作声,却将怨怼统统记在了密贞头上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