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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1589)+番外

毕竟黄家父子又不是傻子,他们当时就知道容睡鹤不是好惹得,既然坐下来这件事情,自然会防着落下痕迹。

而且容睡鹤跟董良一样,对孟皇后没多少信任。

由于屡音几个的死,他难免怀疑,问题出自皇后本身。

却根本没想到自己的侄女儿身上。

这一点公孙喜也有责任,他因为当初高密王妃亲手将孟皇后推落悬崖的缘故,在禀告的时候,不欲多言,就含糊带过。让董良跟容睡鹤都以为,知道他跟孟皇后事情的,只有高密王妃。

而高密王妃照理来说是不会将这事情告诉孟归羽的。

却根本不晓得,当时高密王府的三位郡君,都是知情人。

所以此刻的盛惟乔,对建安郡君的印象,还是自己进门那日,被元冬籁的蛮横无理烘托出来的娴静懂事大家闺秀。

这会儿既惋惜这侄女的芳华早逝,也诧异她死因的可疑,就是点头:“姑姑你稍等,我给府里安排一下……对了,灵瞻跟灵眺都在我这儿,这事儿……要是不告诉他们的话,连长姐最后一程都送不了,将来长大了,岂能不遗憾?要是告诉他们的话,建安素来受弟弟妹妹爱护,只怕两个孩子承受不住?”

赵姑姑闻言也觉得为难,思索了会儿,就说:“要不娘娘先不跟两位王孙说,等去王府见了王妃娘娘,您两位商议着看?”

如此盛惟乔叫来管事,安排了一番郡王府的事宜,就带着仪珊、菊篱等人乘车到了高密王府。

王府这会儿看起来跟之前高密王妃宴请盛兰辞夫妇的时候差别不大,虽然冷清,但一路走进去,下人们各司其职,倒也是不慌不忙。

赵姑姑低声解释:“王府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世子妇主持,虽然这会儿世子妇因为身体不好,没有很过问了,也怕消息七转八绕的传过去……所以就索性都瞒了下来。如今只湘霁堂的人晓得。”

盛惟乔点了下头,稍微加快脚步到了湘霁堂,果然这地方的气氛,分明就要压抑得多。

回廊下垂手侍立的小丫鬟,个个屏息凝神低垂眉眼,大气都不敢出!

“王妃这会儿怎么样了?”赵姑姑走上前去低声问。

为首的丫鬟先福了福,才小心翼翼的说:“娘娘在后头的凉亭里,独自坐着,好一会儿了。”

见赵姑姑皱起眉,担心她责骂,忙又补充,“娘娘说了不许打扰……奴婢们过去劝了好几次,娘娘都要发火了,奴婢们怕气着娘娘,所以没敢再过去了。”

“娘娘在后头凉亭里?”赵姑姑闻言皱了皱眉,却没说丫鬟们伺候不用心,只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听着娘娘的话就是。”

转过头来,看了眼盛惟乔左右的侍者,说道,“郡王妃,等会儿咱们两个进凉亭里去,这几位就留在岸边吧?”

这湘霁堂后头的凉亭,早先盛惟乔是被戚氏带着去过的,知道凉亭虽然延伸入湖,但只要进了月洞门,就是一目了然。

而且此番前来王府,主要就是安慰高密王妃还有戚氏的,盛惟乔所以点头:“都依姑姑。”

一行人沿着回廊往前走,转过弯,过月洞门,就看到这季节冷冷清清的后院里,孤零零矗立湖上的凉亭中,拢袖坐在美人靠上,怔怔望着湖水的高密王妃,说不出来的渺小与孤寂。

虽然盛惟乔对这婆婆谈不上多么尊敬,婆媳俩前些日子还因为照顾容蕤宾的事情发生过争执,是容睡鹤出面才摆平的,此刻看着,也不禁暗叹一声。

她示意仪珊等人停步,自己跟着赵姑姑上了九曲桥,走进凉亭,唤道:“母妃!”

“……你来了?”高密王妃盯着湖面看,就在盛惟乔以为她没注意自己时,她忽然幽幽一叹,收回视线,恹恹的说道,“是赵姑姑去找的你?她也真是多事!”

盛惟乔不知道她这话是真心是故作姿态,不过来都来了,也不必对这婆婆伤口撒盐,就放缓了语气道:“母妃说的哪里话?建安怎么也是我跟密贞的侄女,她出了这样的事情,密贞政务繁忙抽不开身也还罢了……我哪里能不过来?”

“你一说这话,我就知道要么密贞还没跟你说,要么就是你们还不晓得?”王妃听着,就是苦涩一笑,说道,“怎么你不知道建安之所以自我了断,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放她娘家夫家一马?”

“………”盛惟乔被这突如其来的告诉噎的好一会儿没作声,良久才不可思议道,“您说什么?”

高密王妃抬眼看着她:“公孙喜试图带着孟皇后那贱婢离开皇宫的时候,是我帮了他,也是我亲手将孟皇后推落悬崖的……这番经过,建安跟云阳、广昌三个,都是清清楚楚!只是因为我说了让她们别说出去,三个孩子都是孝顺体贴,果然谁也没告诉,包括她们的爹娘。”

“后来在快到汝州的时候,戚见珣的死讯传来,建安一则心疼她亲娘,二则心疼她外祖父,一个冲动,把事情通过黄家父子,捅给了孟归羽……这会儿孟归羽也不知道怎么知道了真相,私下里同黄家联系,黄家父子讨论的时候,恰好被亲自送茶点过去的建安听到,那傻孩子……那傻孩子于是就……”

王妃说到此处,大颗大颗的泪水砸到衣襟上,哽咽的讲不下去了。

盛惟乔也是脸色苍白,喃喃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婆媳相对无言了会儿,王妃强打精神,说道:“这事儿涉及前朝,我知道你也做不得主,回头我跟密贞说吧!”

“母妃保重!”盛惟乔叹了口气,也不想继续留下去了,毕竟这事儿确实如王妃所言,与前朝有关,得容睡鹤亲自做主。

她正要告辞,高密王妃忽然道:“康昭!”

盛惟乔不解的看向她:“母妃?”

“你可知道,密贞当年流落在外的真相?”王妃抿着嘴,直直的看着她,轻声问。

“……还请母妃指点!”盛惟乔闻言心头一跳,还以为婆婆打算给自己解惑了,谁知道高密王妃闻言露出失望之色,说道:“我只是想知道,密贞的想法?”

盛惟乔心说,他能有什么想法?只看他如今对待你们这王府的态度,还不清楚吗?

不过草草跟婆婆道别之后,回到郡王府,到了晚上,等容睡鹤回到后面,她三言两语说了建安郡君的事情,见容睡鹤皱了下眉头之后没说什么,就问:“对了,密贞,今儿个母妃问我一件事情:就是你当初……是怎么流落在外的?”

“乖囡囡,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容睡鹤正在解开外袍,闻言手一顿,笑着问,“之前好像有跟你说过一些的?”

盛惟乔板起脸,说道:“你还好意思讲?你之前的那些说辞,一套比一套编的像,其实却没有一句是真话!”

她认真的看着丈夫的脸,这会儿她已经换好衣袍,正跪坐在睡榻上,站在屏风前宽衣解带的容睡鹤是侧对着她的,旁边的烛火,恰好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使得这两年南征北战中磨砺出的锋芒稍稍减弱,望去眉眼别有一种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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