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行儿……我看他主要是关在家里关太狠了!没个人说知心话!”
这种情况冯氏也没什么好办法,因为盛惟行缺少的是跟他年纪仿佛身份差不多的同伴,以盛家在南风郡的权势地位,冯氏倒是可以给他弄上这么一批跟班,但这样来的跟班肯定没什么真心可言,品行也很值得怀疑。
冯氏自己有亲生女儿要照顾,作为长媳还打理着偌大盛府,此刻又怀孕待产,即使关心侄子,到底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
到时候别错错手的光景,把如今只是沉默寡言的盛惟行给带坏了,只怕里里外外不会觉得她这大伯母对侄子好,而是怀疑她故意把白氏的孩子教废,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冯氏哪里肯做?
所以冯氏此刻只能无奈的摊了摊手,“只能希望这孩子刻苦用功能有回报,将来有了功名,跟同年们来往多了,应该就会好了……之前听家里的先生说,他资质虽然只是一般,但胜在愿意努力,一直这么下去的话,金榜题名不好说,但秀才应该问题不大,举人的话,运气好的话兴许也能成。左右他年纪还小,万事皆有可能。”
到底盛家是南风郡三大势家之一,跟官府的关系又好,这会儿连出四位县主,又抚养过一位郡王,如今郡王跟侯爵还都来盛府做客了……冲着这些事情,科考的时候,负责的官员就算不故意给盛家子弟放水,至少不会故意黜落。
母女俩说着家事的时候,容睡鹤一行人正在前往灵犀山的路上。
他们其实没有盛惟乔想的那么艰难,主要是都放弃了骑马,选择了马车。
镶着琉璃的马车采光极好,却因为车中搁足了冰鉴,荫凉若高秋,与外间的酷暑迥然不在一个季节。
此行之人,除了侍卫、下仆外,是容睡鹤、郦圣绪、郡守等四名地方官以及盛兰梓。
不过这会儿的马车里,只有容睡鹤、郦圣绪郡守以及盛兰梓凑在一块玩樗蒲。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郡守等人对于郡王跟侯爵当然是要逢迎的,问题是这位郡王是高密王嫡子,朝堂争斗这种事情,不到最后水落石出了,谁也不敢打包票。而南风郡这些官员,也没有行险招的想法,对于容睡鹤自然是敬而远之。
要不是有个中立且在双方都吃得开的宜春侯在,郡守他们甚至根本不会提出出游的邀请。
所以这会儿都不敢跟容睡鹤单独相处,生怕被误会私下里投靠了高密王,然后日后高密王倒台,跟着倒霉。
但容睡鹤的身份他们也怠慢不起,总不能一窝蜂去奉承郦圣绪,扔下他一个郡王不理不睬吧?
那么也只能让容睡鹤跟郦圣绪在一起了,由于马车地方有限,容睡鹤又以曾经受过盛家恩惠为理由,坚持不肯让盛兰梓待角落里去,剩下来就一个空位,自然是官职最高的郡守上。
玩了几句樗蒲后,身娇体弱的郦圣绪有点乏了,于是喊停,叫身侧的小厮帮忙捏肩,自己靠着车轸闭目养神,而盛兰梓慑于此刻车厢里三个哪个身份地位都比自己高了去了,不敢作声。
渐渐的就是郡守跟容睡鹤闲聊了,他们两个是不怕没话说的,因为光是典籍、经史、诗词这些讨论,就足够说上几天几夜了。
但容睡鹤跟郡守说着说着,忽然话锋一转,毫无征兆的问:“洛大人,自从当年周大将军横扫海上之后,余孽近来很有死灰复燃之势,不知道大人对此有什么看法?”
第四百二十五章 洛郡守的选择
郡守姓洛,闻言吃了一惊,第一个念头是怀疑容睡鹤是在委婉逼自己投靠高密王府了?
但转念想到,如果说三年前玳瑁岛与韩潘的恩怨报到长安,自己这个郡守必要领个“治下不力”的评判的话,那么曾经做过海匪的容睡鹤,又岂能讨的了好?
孟氏绝对会索性说成公孙氏根本就是在图谋不轨的高密王府的支持下占岛为王,所以南风郡这边的屡次剿灭才无功而返,不能不任凭他坐收数十年份子钱!
洛郡守吃不准容睡鹤的用意,犹豫了会,才试探道:“水师出动耗费极多,因为朝廷近年拨款有限,所以确实有些日子没有频繁出海巡逻了。然近期也无人向衙门禀告这一类的事情……所以下官对此倒是不甚清楚,不知郡王可否指点一二?”
容睡鹤笑了笑:“大人不必担忧!小王是在南风郡长大的,对于大人的治下,还会不清楚吗?南风郡及左近,当然都是没有海匪的。不过……”
他露出古怪之色,说道,“此番我们南下,入海未久,却遇见了海匪主动劫船,幸被船上侍卫打退,俘虏数人之外,更将他们的两艘快船也给开来了郡中,噢,那两艘船,这会儿还停在港中!”
“竟有此事?!”洛郡守愕然,忙关切道,“未知郡王与侯爷还有县主可曾受伤?”
“这个倒没有。”容睡鹤摆了摆手,和蔼道,“不过表弟他久在长安,素来以为天下承平,对于这种事情惊异万分,倒是费了小王好些日子安抚。至于康昭县主,盛老太爷的嫡亲孙女儿,自然非同寻常女流,见那些海匪被拿下,也就不当回事了。”
闭目养神的郦圣绪听了觉得很没面子,睁眼为自己分辩道:“长安那边一直说,当年周大将军扫荡海域之后,海上流寇、匪徒已经是十不存一!前些年桓公失踪后,所有沿海海域都严查海匪不说,碧水郡左近更是被朝廷水师来来回回,篦子似的篦了多少次!这种情况下,咱们居然被海匪找上了,本侯爷所以惊讶那地方的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可不是怕了那些贼人!”
“表弟堂堂男儿,当然不会怕那些亡命之徒。”容睡鹤随口安抚了一句,就端起手边的茶水慢条斯理的浅啜起来。
他意态悠闲,右手的洛郡守却是心念急转:“既然密贞郡王一行既然早在入海不久,就碰见过海匪,却没有立刻到当地的官衙质问,甚至昨日抵达郡城后,也不曾立刻派人前往衙门报官……倒是此刻,借着一同出游的机会,说起此事,这是什么用意?”
洛郡守因为不知道高密王府父子不和的事情,是怎么都想不到海匪是高密王派的,却怀疑上了孟氏,“之前这位郡王的身份曝露时,传闻孟氏反应十分激烈,高密王私下里不知道做出多少让步,才在场面上了结此事。毕竟密贞郡王一行人初到长安时,据说颇受孟氏看重,甚至盛家几个女孩儿得封县主,也是太后、皇后的恩典。这种情况下,密贞郡王的身世揭露后,孟氏自是颜面扫地。”
“莫非是孟氏中人,怀恨在心,所以派人半路截杀么?”
郡守暗道孟氏这么做可是踢到铁板了,他虽然不晓得容睡鹤其实就是南风郡一带海域中声名赫赫的“鸦屠”,却知道盛兰辞跟玳瑁岛关系匪浅的。
这么着,之前容睡鹤北上时,顶着的可是盛家大房长子的身份,同行的还有盛兰辞的心肝宝贝盛惟乔,走的又是海路,盛兰辞怎么可能不跟玳瑁岛要上一批身手过硬的悍匪,给自己这双子女做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