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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830)+番外

虽然出身名门,饮食起居的礼仪已经深入骨髓,高冠华服也是常事。

但就像所有在生来优渥中厌倦了奢华的人一样,不出门、不见外人的时候,苏少歌向来装束简单,何况他到现在还没出父孝。

此刻却慎重其事的亲自挑选了一阵,才定下了玉冠青袍的穿戴——玉冠是通体无瑕的羊脂玉,虽然不似银饰那么朴素,却也应和了孝中的要求;青袍亦是无纹无缘的布袍。

伺候他的人都记得,这身青袍是才做的,除了试穿之外,苏少歌还没正式上过身。

现在这个局势,刚刚送走苏伯凤与苏少茉姑侄,苏少歌特特找出来穿上,除了做好了身死的准备外,还能是什么呢?

近身服侍他的家生子都是久经训练,此刻心中悲哀无比,却也声色不露,只在眉宇间浸染出些许的悲戚来。

苏少歌察觉到,系好衣带后,放柔了语气安抚道:“不必担忧!我让凤儿还有六妹妹离开,也只是为了万全考虑!”

顿了顿,“若我所料不差的话……虽然余青翰已经攻入城内,不过多半是乱不起来的。”

他指着门外,“过一会,很可能有人来找我,我特意更衣,乃是为了此行做准备,可不是打算坐以待毙!”

下人闻言有点面面相觑,对望片刻,才由苏少歌平常最纵容的一名书童大着胆子问:“那待会要来喊公子的是谁呢?那人对公子是敌是友?”

苏少歌却未置可否,只淡淡一笑:“现在也还只是猜测,到底是谁,却不好说。至于敌与友……”

他沉思了下,才道,“也不好说!”

书童与同伴交换了个眼色,却是不敢问下去了。

而此时,皇城内,沉寂了有些日子的宣明宫,两名臂托拂尘的内侍,弯着腰、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推开了正殿的大门。

锦袍金冠的人影随后出现在门内,却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殿槛外,用意义不明的目光遥遥的打量着丹墀上的那张御椅——半晌后,似乎看够了,才撩袍而入。

这人进内后,过了足足一刻钟,才有人前来。

来人正是苏少歌。

他看到打开的殿门时,并没有露出任何异色。

缓步入殿,看到殿中已经在了的人后,亦是神情平静。

只是不疾不徐的走到那人跟前,停步颔首致意时,才用略有波动的语气说道:“我以为你会坐在那上面的。”

说话间,广袖扬起,指向丹墀之上的御座。

他定定的望着跟前的人,看着这张比自己更年轻的面容,心情难以描述,“说到底,我还是太低估你了——简、虚、白!!!”

第585章 难题

“那个位子自有坐它的人。”简虚白温和的笑了笑,权当没听见苏少歌后面一句话,平静道,“其他人还没到,还请二公子少待。”

苏少歌冷冷的看着他,指着御椅的手却没有放下,追根问底:“却不知道坐它的人会是谁?”

“若如二公子所想,未知二公子可有回报?”简虚白见状,也不兜圈子,坦然回望,“我属意肃王。”

“肃王?!”苏少歌闻言,眉心一跳,在他这样的人,如此反应已经是心绪十分激动了——他慢慢放下手,拢袖静立片刻,注视着简虚白,缓缓摇头,“你怎么会支持肃王?”

简虚白含笑反问:“我为何不能支持肃王?”

“蜀王、襄王、太子。”苏少歌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慢慢数着皇室中可为新皇的人选,“还有衡山王的那位小公子、你的妻弟,以及宗室中诸多估计想都没想过自己能践祚的子弟。你选谁都可能,怎么会选肃王?”

他紧紧皱眉,“如果选肃王,你又何必再着我来这儿?!”

肃王是皇室目前公认最有明君天赋的子弟,然而谁都知道,没有苏家的支持,他绝对没有现在的声望与份量。

在苏少歌看来,这回的大位之争,自己这些人自以为是螳螂捕蝉,竟忽略了简虚白这只在后的黄雀——那么简虚白理所当然应该照搬端木老夫人的野望,扶持一个傀儡上台,自己摄政,完了篡位也方便。

按照这个思路的话,简虚白也不是不能扶持肃王,前提是,苏家必须彻底垮台!

若是如此,简虚白还把苏少歌找到宣明宫来做什么?直接让余青翰或吕轻鸿带兵血洗冀侯府,完了拖个替罪羊出来顶下此事才是!

现在简虚白既然让苏少歌也来此处,显然是希望苏家也参与到接下来的谈判之中的——那么他应该没有屠戮苏家的意思。

可这种情况下他还要立肃王?

他就不怕肃王登基之后,为苏家做嫁衣裳吗?

毕竟肃王就算对苏家也存着防备之心,苏太后还在——念着生身之母的面子,肃王也不可能不袒护苏家!

至于说事先预定什么的,肃王的亲爹显嘉帝,早就已经把皇室的信用用完了。

苏少歌不相信简虚白会信任肃王的承诺!

“二公子方才一进来,就问我为什么没有坐在那张椅子上。”简虚白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却也指了指那张御椅,平静反问,“我也想问二公子一件事情:假如当年没有江南堂的横插一手,苏家这些年来还会想方设法的辅佐肃王么?”

不待苏少歌回答,他又道,“或者说,苏家当初还会耐心等待肃王的降生么?”

苏少歌冰冷的注视着他:“你想说什么?”

“先帝的痼疾,始于申屠贵妃与贞媛夫人得宠时,依仗惠宗皇帝宠爱的折辱。”简虚白淡淡道,“为了不给反对他登基的人把柄,先帝硬撑到登基之后,才敢公然召太医问诊——那么,在这之前为先帝隐瞒御体康健真相的人,是谁呢?”

“我思来想去,只可能是我那外祖母的手笔。”

“传自神医季去病的医术,这些年来始终独竖一帜,超然众家。”

“申屠贵妃与贞媛夫人得宠之时,前朝重臣亦有投靠者,何况区区太医院?”

“能够让先帝在登基前,丝毫不露声色的,只有锦绣堂的医者。”

他说到这里,看向苏少歌,“然而先帝登基之后,立刻对我那外祖母食言了!”

“之后,我那外祖母,与苏家一直过从极密。”

“那时候,肃王尚未出生。”

“确实苏家在显嘉初年,简平愉不退反进之后,就从端木老夫人处,得知了先帝御体不佳,恐怕享寿不永之事。”苏少歌脸色沉了下来,片刻后,也淡淡道,“那时候不但肃王尚未出生,连长兴也没有落地!我苏家辛辛苦苦助先帝登基,当然不可能仅仅为了出一位母后皇太后,更不是为了看着那崔氏女所出之子坐享其成的!”

说到这里顿了顿,苏少歌复看向简虚白,“也确实我苏家当时有取代先帝的打算,不过你说这些,难道是替先帝抱屈不成!?且不说先帝早在登基之前,就已与宋纪南有所勾结,那时候我苏家可没想过对不住他!单说你那生身之母……若非先帝登基,也未必会年纪轻轻的香消玉陨,使你与生身之父不能相认,认贼作母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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