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得了自家老爷的暗示,自然地就在日常中带出了几分身世,而且,他的身世其实与贾琏颇有几分相似。
贾琏打发旺儿去探听宋先生之事。这一次,旺儿的运气不错,花了五两银子,颇为顺利的就打探到了宋先生的身世。
听着这些话,贾琏若有所思,就是旺儿自己,也是觉得这个故事有些邪乎!不对,整个林家都很邪乎,好伐?对于旺儿来说,他们贾府那就是顶顶富贵的人家了,以往也没觉得这林姑老爷家是有钱人家啊,可是如今这样瞧下来,还真是不像穷人,真是闹不懂了。
这日后,贾琏行事就与宋先生更为亲近了。贾琏若真是想要讨好一个人,那还真不是能费多大的事儿。
他又是世家子弟,能折节下交,宋先生自然也不会端着架子的。再者,这位可是国公府出身啊。
这日,两位就在一起在林府的小花园子里摆了一桌儿。当然,是贾琏让林家厨房准备的,拿着二两银子,什么好东西还置办不来呢?
“宋先生,这是上好的山西汾酒,您尝尝。”
“好,好,滋味儿不错!回味悠长,这样的好东西,只怕是几百年了吧!”
“您果然是行家,可不是么,这可是杏花村出来的,我算是花了大力气,才得了这一小壶儿。”
贾琏捧着宋先生,当然了,这宋先生也果真是行家。酒的年份,产地的自然是瞒不过他,任由贾琏炫耀。
“唔,那就多谢琏二爷了!”
他是林如海的幕僚,对贾琏倒也算是客套。本来就想要套话的贾琏自然是热情非常,几杯酒下肚,这酒又是烈酒,宋先生就有些醉了。
“嘿,琏二爷,和你说句心理话,我也是世家子出身,当然了,我们宋家与炫炫赫赫地荣国府可不能比,可宋家,那也是传承了百年的小世家了。可惜,我父亲昏聩不堪,我母亲早亡,世事如棋啊!唉,哪里会想着自己会沦落到给人做幕僚的一日呢?”
这些话,果然与自己之前让旺儿打听来的一样,可是贾琏也是存着些心眼子的,就怕别人是诳他的意思,并不接话。宋先生醉眼惺忪,瞧着他面上似是有不信之意,冷笑一声,道。
“不信我做什么?我一个孑然一身的糟老头子罢了,若不是瞧着你与我的身世有那么几分相似,谁还会说这些与你呢?我现在,可是沦落到有家不能回的地步了!堂弟霸占了本该是我这个嫡长孙的家业,我死里逃生,被林大人给救了,这才藏身林府,算是将小命儿保住了。当然了,这都是些二十年前的往事了,说这些做什么呢?来,来,喝酒!”
他这样一番话语表态之后,贾琏倒真是有些吃不准了。还想说些什么呢,就瞧着宋先生又是半壶酒下去了,许是心思郁结,成功地醉倒了。
贾琏还想再问什么,却是不能了。
吩咐人将宋先生好生地送了回去,贾琏自己坐在凉亭里,自斟自饮起来。
心里有事儿,喝着酒,自然而然地,贾琏自己也醉了。
宋先生被人送回去之后,眼神发亮,还哪里有半分醉态!
“先生,您说老爷费了这么多心思,为的是什么啊?难不成真的要将这位扶不上墙的给掰正了?”
“得了,老爷的心思你也别猜,做好你自己的事儿就成了!”
宋先生打发了那小童,自己收拾收拾去休息了。那山西汾酒,果然后劲不小,算了,他还是先睡吧。别的事儿,等着明天再说吧。
贾琏被旺儿几个奴才服侍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又梳洗之后,迷迷糊糊间吃了醒酒汤之后,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贾琏自己醒了过来,摸着头胀的紧,有些怒气,骂道,
“都是死人么?主子醒了,一碗茶也没有!”
下人们赶紧地进去伺候了,也不知道这位爷哪里又心气儿不顺了,还是小心些子吧,否则,吃了挂落儿可怪不得旁人。
“宋先生,还请您教我,我该如何呢?”
贾琏收起了那些小心思,老老实实地请教道,他算是彻底地没法子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要是想和自己耍心眼子,只怕两个贾琏绑在一起,也不成。
宋先生倒是一怔,还真是没想到,这个贾琏倒是有几分意思啊。
“琏二爷求什么”
“求什么?”
贾琏略带着疑惑地问道,
“是呀,你求什么?自己往后的人生,你要什么?想好了再来问我吧。”
宋先生自己泡着功夫茶,带着些神神叨叨地意思,打发了贾琏。贾琏自己也是有些疑惑,他之前只想着如何地避免落得宋先生一样的下场,如今,宋先生这一问,倒真是让他有更多的想头了。
莫不是,莫不是,自己还能有更进一步?
想着这些日子,在巡盐御史衙门里,那些人对着自己毕恭毕敬的模样,又想着,自己又学习了颇多的理财的手段,想着若是自己也能有照一日,在朝堂上呼风唤雨……
好吧,还是醒醒吧,想的太远了,还是想个切实的目标。否则,这一次,宋先生会教导自己,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贾琏越发地庆幸了这一次,自己能来江南,送林妹妹回家。果然,林妹妹就是福星。
“先生,我也不求别的,只想着能继承了我们府里,也不敢再求别的。”
贾琏之语,成功地让宋先生苦笑起来了,这话,听着简单,却不想,是最难的。别人没见识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么?瞧着宋先生苦笑的模样,贾琏心下一紧,面上也紧张起来了,莫不是,这其中还有什么为难的?
“先生,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么?子承父业,这最是正常不过了啊!”
“琏二爷,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你所求的,我也是尽知的。可是,这事儿,只怕不是这样简单的,我劝你,还是想法子,早日地和你们府里划清界限,当然了,能分家,那是最好的!”
“这是什么话?我是真心实意地求您的,你这样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琏二爷,我这次真是和你说句心里话,勋贵人家只怕是长久不了,现在上皇还活着,皇帝还能忍着,等上皇归去的那一日,就是勋贵们分崩离析之日,你若是真的要保全自己,那就早日做准备吧!”
瞧着贾琏惊疑不定的模样,宋先生也有些后悔自己失言了,立即地就闭口不提了。
带着自己随身的小茶壶,走人了。贾琏自己变成一座泥像一般,半晌儿地也没甚么动作。
最后,还是站的腿软的旺儿上前去,才惊醒了他。
“二爷,宋先生早走了,咱们可是要去那衙门里!还有,今儿甄家的打发人来,说是甄家老爷要再见见二爷,咱们可是去还是不去啊?”
“甄家,什么甄家!走,咱们去见姑老爷去!”
贾琏似是有些魔怔了一般,将旺儿推开,拔步就走。旺儿急的什么似的,在后面不提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