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首博得众学子一致肯定的平沙落雁,只换得先生口中尚可二字。
李子徐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慨,眼中闪过戾气,猛然起身,阴森森地盯着乐课先生:“学生不服。”
乐课先生淡淡瞥了他一眼,在众学子紧张至屏息中,缓缓开口,“坐下。”
李子徐硬气了半晌,终于不敌先生淡然无波的目光,梗着脑袋落座。
乐课先生指尖慢慢拨动着琴弦,对众人道,“你们是不是不明白,或者不服气,为什么别人弹奏曲子,我一言不发,但却对张婉赞不绝口?”
乐课先生是音律大家,众学子虽然不满先生的评论,但因着心中的敬意,只好将疑问压在心底。现在先生想要言明,众人都期待地看着他,尤其是李臻,双目灼灼地望向先生,仿佛他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就会暴怒,做些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一般。
张婉看了眼李臻,叹息着摇了摇头,这么暴躁易怒,沉不住事可不行啊,万一影响了血液的口感怎么办!
她手指轻点,得想个法子训练一下他的忍耐力。
她可不喜欢暴躁的小屁孩!
也许是弹多了琴,乐课先生周身有股沉静人心的力量,他一开口说话,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凝神静听。
“李子徐的平沙落雁弹得不错,但若是想要达到大家境界,最少需要十年之功。”他顿了顿,目光扫向张婉,“张婉的仙翁操,我不及也!”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先生是谁?那可是当世名家,超脱凡俗之境,便是皇上想听他弹奏,也需得恭恭敬敬。如果不是敬丘仙长几次相请,先生怎么可能来蓬莱书院居住,他们又哪得闻此仙音。
不及?不及?不及?先生不及?!
众人都懵了,完全不知作何反应。
李臻猛然回头看向张婉,眸间全是震惊,以及不可言说的复杂,有嫉妒,有艳羡,有不可置信……最终种种情绪全归于不服。
居然敢不服?靠!张婉凤眼一挑,眸光一厉。
第10章 揍倔毛驴
张婉当然知道自己的仙翁操弹得很好,她六岁学古琴,是父亲张晏给她启的蒙,七岁第一次弹奏仙翁操,然后整整一年不间断地弹奏这一首曲子。
仙翁操大成之时,已经在官场历练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父亲张晏,居然震惊得失手打碎了茶杯。
自此,张晏再不准张婉弹琴。
也就是从此时起,除了六艺基础,张婉只被获准练习书法以及读书明理,其他一概不准深入学习。
这也是她每天闲得蛋疼,在张蓝昼夜苦学时呼呼睡大觉的主要原因。
父亲的举动莫名,祖父以及祖母也全不阻止,任由张婉每天闲着。只有祖母偶尔会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叹息,目光满是怜惜与担忧。
张婉在蓬莱书院因一曲仙翁操名声大噪,好多学子仰慕,希望她能弹奏一曲。乐课先生更是主动提出,要收她为徒。
不过这些,张婉都婉拒了,弹奏一曲仙翁操已是破例,哪能以此博取众人艳羡。对于乐课先生提出收她为徒之事,张婉思虑再三,并将父亲原话倒出,婉拒了乐课先生。
听闻缘故,乐课先生沉吟半晌,面色不无惋惜,但却留下一句,“令君是真心疼爱阿婉!”
任何事情但凡神秘,顿时就变得高大上了!
张婉一曲仙翁操成绝响,又拒绝了当世大家提出收她为徒。
不仅是蓬莱书院的学子们沸腾了,连整个大历都震惊了。一个十岁的女娃一曲仙翁操连当世大家都叹服,实在令人震惊。
当然,有人美名远扬,就有人怨气冲天。
看见书院人人都对张婉礼敬有加,连三大男主都围在她身旁,梁容嫉妒得那是万蚁蚀心。
哼,装个屁!不就是因着是玛丽苏女主才美名远扬吗,实则毛个才学都没有。她在张家住了两个月,对张婉最是清楚不过。每日请安她都不在,一天24个小时,她有一半时间在睡觉。
剩下的时间,多半是在大长公主身旁撒娇,这样的人也能让当世大家想收为弟子?
大家您眼睛瞎了吧!
蓬莱书院的课程很轻松,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其他时间都是自学。会有先生坐堂,学子们可以自己讨论,也可以向先生求助。
不过先生都是名师大儒,当然不可能十二时辰永远都在,随传随到。基本上,朝食坐堂,哺食离去。
先生离去后,学生就可以不必呆在书堂了,可以回住处修习,也可以结伴在山上游玩小聚。
“张婉。”李臻冷着张脸拦住了张婉的去路,“我有事跟你说。”
张婉心道,来的正好,乐课上的账还没跟你算呢,她刚巧手痒,想找个人来揍一揍。
人多眼杂,不好一块走,两人就一前一后,先后到了约定地点,芙蓉榭。
一到地,张婉立刻给了李臻一个暴栗,眼神凌厉地盯着他,“说,今天怎么回事?挑衅是吧!”
李臻岂是那等受得住屈的人,心里那点子好男不跟女斗的修养,早被张婉的暴力抛到十万八千里外了。他挥手一个重拳就朝张婉鼻子而去,拳如疾风,又是突至,张婉好悬没反应过来,差点被他打中。
这么大的拳头又这么大力气,如果被他击中,张婉肯定得破相。
她心底顿时窜起一股火,好你个李子徐,居然tmd敢动手!
张婉抬脚就踹他肚子,同时双手,一只掐他耳朵,一个插他眼睛。张婉虽说没炼什么武功,但是五感敏锐,加上有玛丽苏加持,什么风啊,石头啊,都帮着她。
很快,就将李臻揍趴下了。
不过这家伙武力值太强,饶是张婉小伙伴一大堆,将他打倒也着实费了一番气力。
“服不服!”张婉气喘吁吁,脚丫踩在李臻脖子上。
这家伙真是太厉害了,那天晚上她能突袭成功,很大原因是因为出其不意,加上他失血过多,头晕目眩,所以,才得了手。
这样可不行啊!张婉心中暗道,她得加强拳脚的练习了,今天是有偶然因素,否则她根本就治不住他。
李臻阴沉着眉眼,梗着脑袋不做声。
他这副样子就跟倔强不服输的中二熊孩子一模一样,张婉看着就来气,上辈子,她就最讨厌熊孩子了!
不说话是吧!
张婉恨得牙痒痒,弯身,伸出二指禅,照着他大腿根最嫩的肉就是一顿掐。
李臻虽然有一些肌肉,但是年纪小,长身体,肌肉根本不结实。而张婉手劲用得大,一小撮一小撮地掐,疼得李臻直哆嗦,瞳孔发红,额头直冒冷汗,但却咬牙坚持,一言不发。
这死孩子真拧!
张婉以前还敬佩那些宁死不屈的牛人,现在身亲遇到,那真是恨得牙根痒痒啊!她真想学习容嬷嬷,拿针扎他!
不过,张婉下不去手,不是因为没有针,而是她一点也不想浪费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