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老西羽候!顾还卿看了姬十二一眼——若她没有记错,老西羽候叫皇甫浩,但刚才那女子喊他龙浩。
姬十二弯唇笑笑,拖住她的左手往她手心里写字,顾还卿怕痒,直想缩回来,勉强咬着唇让他写完,然后夺 回手直搓自己的手掌心。
原来龙浩是皇甫浩的真名。
“含烟,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呢!”
这个时候,龙浩说话了,他是一个长相英俊的成熟男子,身上既有武将的豪迈气质,又有儒将的风雅不羁, 嗓音醇厚如酒,不疾不徐:“我之所以大费周折的请你来这里,无非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小忙,又没有拖你下水的 意思,你何苦连个笑脸都不给我。”
顾还卿又看了姬十二一眼:这女子外表气魄非凡,看着就英姿飒爽,却叫含烟?她真是灵灵的娘吗?
姬十二马上去拖她的手,她忙不迭的缩回,姬十二戏谑地望着她,那双格外漆黑的眼睛里全是促狭的笑意。
“要我给笑脸你可以,你先将我女儿还来,其他的都好商量。”与此同时,蓝衣女子冷冷地开口,蒙在她脸 的蓝色布巾随气流拂动,她的声音若珠落玉溅,非常的悦耳:“我花含烟这辈子还没有这么吃过瘪,龙浩你好样 的!若我女儿没事,兴许我会放你一马;若我女儿少了半根毫毛,你全家都要纳命来!”
花含烟?还有没有比这更女性化的名字?顾还卿瞠目。
龙浩并没有给花含烟凌厉无匹的语气威胁到,他好整以暇地端起面前的茶水,轻呷一口,缓声道:“含烟你 放心,我和你娘青梅竹马,当初我能好好活着,也多亏了你娘,我不是那忘恩负义之徒,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跟 我的儿女无异,你的孩子也相当于我的孙女,我不会亏待她半分。”
“嘁!说的比唱的好听,你让人偷走我的女儿,还敢说将她当成孙女?”花含烟一双美眸尽是冷笑:“若非 我亲自寻来,你大概还不知将我女儿藏到哪里。”
“你想多了,你的小闺女非常招人疼,目前好着呢,被养的又白又胖,爱笑爱闹。”龙浩笑得温和又慈祥, 仿佛真是一位疼爱孙女的好长辈。
“真的?”作为母亲,听到孩子的动向不啻于是最激动的事,花含烟气势那么强大的人,眼里竟隐隐浮出水 光,声音都透着哽咽:“她坏着呢,平日一不见我便会哭得天翻地覆,这段日子也不知她是怎么过的……”
“骗你作甚?”龙浩和蔼地道。
“料你也不敢骗我!”花含烟忽然把泪水一收,语气狂妄无比:“否则我定率兵踏平你辛苦建立的一切!”
“怕了你了……”龙浩似有些无可奈何,状似无意地问道:“灵灵……不,你女儿的亲生父亲是夜应雪吗? ”
夜应雪?顾还卿眸子浅眯。
“……”花含烟不答龙浩的话,只死死盯着他,良久才冷若冰霜地道:“你问这个做啥?”
龙浩只是温文尔雅的笑:“你小时候便爱追着他屁股后面跑,还言长大了要给他当新娘,只可惜他大你许多 ,又有未婚妻,你也许不记得了,你一丁点大就会念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咳咳……”花含烟朝龙浩挥手:“提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看来你真是老了,赶紧还我女儿才是正经!”
“好,还你女儿可以,但你必须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花含烟目露警戒地瞪着龙浩。
龙浩垂下眼眸,又抿了一口茶水,旋即才淡淡地问道:“当年,夜狂有一个小他几岁的情人,他们两人两小 无猜,青梅竹马长大,感情据说非常好,都谈婚论嫁了,但为何那女子突然成了他父亲的宠妃,未能嫁给他?”
“夜狂的事我哪知道,你这不是问道于盲吗?”花含烟回答的滴水不漏。
“是吗?”龙浩的脾气非常好,依旧笑的令人如沐春风:“可据我所知,夜狂和夜应雪是一对孪生兄弟,你 真的不知道关于夜狂的任何事情吗?”
花含烟抿唇不答。
“其实我只想知道那位女子是谁?”龙浩的语气非常诚恳:“原来我以为那女子是赤阿芸,后来才知道误会 了,夜狂根本不喜欢赤阿芸,故而赤阿芸赌气嫁给了他的父皇,抱着‘做不成你的太子妃,老娘便做你后娘’的 心愿,入了夜皇的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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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万事有我!
在花含烟说出夜狂少时恋人的名字的时候,顾还卿蓦然瞪大双眸,以至于忘了自己在离地十多米高的石梁上,手 一松,竟要一头栽下去!
她惊了一身汗,掉下去倒不怕,可势必要惊动龙浩与花含烟。
但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慢慢地,慢慢地……慢得不能再慢地转回头,对上一双深遂如潭的迷人墨眸。
墨眸的主人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无视与她眼中巨大的震惊!乃至错愕、惊惧、困惑及难以置信等复杂的情绪 ,只娴熟地用一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提坐到他怀里靠着,另一只手则捂住她的嘴。
她惊讶于对方的平静,对方却若无其事的凑近她耳边,亲昵地含着她的耳垂吮了吮,几不可闻地道:“乖, 别出声,万事有我。”
话落,他放开了捂着她嘴唇的手,改圈到她的腰上,仿佛什么也未发生,神态自若地去注视梁下的动静。
他的双臂交叉环抱着她,下巴就搁在她的肩上,清新好闻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她耳畔,他却心无旁骛地垂眸于 洞底,一脸的波澜不惊,甚至连眸色都未改变一下。
长长的睫毛仿若凝固了一般,连颤都不颤,在他如玉的俊脸上投下了令人心醉的阴影。
顾还卿默默地地凝视了他半晌,耳中飘来花含烟的声音,她也默默垂首去看底下。
偌大的山洞装饰的如同富贵人家的起居室,一应日常摆设皆精致华美,连梅瓶里的插花都新鲜欲滴,山壁上 的连枝灯将洞内照的极敞亮。
花含烟轻摇白底兰花的茶盏,如摇晃着一盏美酒。
她淡淡地道:“当年,龙蝶衣化名柳蝶衣,与沧月的仁帝相恋,她一介孤女,其实根本没有资格当仁帝的皇 后,但是,在仁帝和她多年的不懈努力下,她还是当上了仁帝之后。这其中,他们非常相爱相敬是一个原因,另 一个原因便是龙蝶衣显示出了她非凡的一面,使得沧月皇族心服口服,从而获得了臣民的认可。”
说到这里,她看了对面的龙浩一眼:“你是龙蝶衣的后人,想必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吧。”
“你别高看我了,我真不知道。”龙浩对花含烟坦诚无畏:“我所知道的一切,大部分出自你的外祖母和娘 之口。”
于是花含烟继续道:“那时,沧月山之巅常有一只体形庞大的怪兽出没,这只巨大的怪兽肚子一饿便下山觅 食,它好吞食人肉,又爱撞毁房屋,每次它一下出现,沧月国内必是腥风血雨,灾祸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