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轩辕黛慎重地点点头,秋迟暮的能力有目共睹,此事交给他去办,她非常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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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顾还卿也知道轩辕黛必定在四处寻找她,如果当时来得及,她一定会给轩辕黛留几个字在地上,让她不 必寻她,若一切顺利,她自然会回来。
只怪当时太匆忙,她没来得及给轩辕黛留话,有点愧疚,又要给沧海宫增加负担了。
但是也没有办法,她这种情况,根本不能留在轩辕黛身边,到时不仅轩辕黛看着难过,姬十二早晚也会知道 真相。
她昂首眺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幽暗密林,目光坚定无比,只希望姬十二永远不要知道真相,也祈祷自己能找 出幕后之人,从此摆脱命运的桎梏,做回最真实的自己,与姬十二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此时已是二月,她早已弃舟登山,进入一座人迹罕至的山谷。
——当初,她和甲甲在小舟上顺水漂流,起先河面很宽,水流湍急,两旁的高山巨石嶙峋,如两道高高矗立 的屏障,让她无从窥知这里究竟是哪里,又属哪个河道。
目之所及,景色非常的陌生,她用力回想,极力思索,却怎么也想不起沧海宫的底下和附近会有这么一条宽 大的河流。
怪哉,会是哪条江河的分支吗?
没有答案,这条河仿佛是凭空而降,生生冒出来的,全大越没有哪条河流与它对得上号。
但很快这条河道逐渐变窄,水流趋缓,两岸的景色也发生了变化,山上的积雪越变越薄,直至青山染绿,树 木葱葱。
当她看得眼睛累,以为还要在这河上漂流几天的时候,她躺在棺椁旁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很沉,也很长,蓦然醒来后,她发现小船竟着陆了——准确地说,船儿搁浅了,因为那条河已变 成了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载不动小船了。
小溪在深深的山谷里,周围是崇山峻岭,千峰环抱,林间野花遍地,鸟语声声,和煦的阳光从青翠欲滴的树 叶间漏下来,照得人暖洋洋的,她身上保暖的银袍竟有些穿不住了。
放眼望去,只觉景色秀美,风光旖旎,竟仿佛人间四月天,没有半丝寒意。
在船上漂流了多久她不知道,只知道这应该是新的一天。
她浑身僵硬如石,似乎睡了很久,骨头都要生锈了,她活动活动手脚,抻了抻筋骨,随后跳出小船。
手搭凉棚望着头上的太阳,她只觉恍若隔世,竟有一刹那的恍惚,连眼神都迷离了——季节转变的这么快吗 ?睡前还是寒风扑面,一醒居然春暖花开?
是甲甲的嗥叫声提醒了她,她还在人间。
甲甲肚子饿了,正以小船为中心,在山谷里暴走,但凡看到活物,它便一顿狂追。
刚逮了一只肥美的野雉,也不管人家羽毛有多漂亮,叫的有多惨,它三下五除二的撕扯着囫囵吞了,嘴角的 血迹都没舔,立刻又逮了一只给顾还卿拖过来,扔在顾还卿脚下,转头又去找猎物,谁知却发现两个男人,它立 刻凶狠的嗥叫起来。
那两个着青布衣衫的男子一惊,骇的站在原地,明显被甲甲的大嗓门吓住了。
顾还卿眯起眼睛,神情散漫地望着那两个男人,约摸三十左右的年纪,仆役打扮,一高一矮,长相其貌不扬 ,泯然众人,身材却都很健壮,看得出是练家子,有把子力气。
她不慌不忙的戴上银质面具,清了清嗓子,淡淡地启唇:“你们是谁?”
听到她的声音,见到她,那两个男人反而不那么惊慌了,那个高个的朝她拱手行礼,然后伸手指了指她身后 的小船,目光直视那具黄铜棺椁。
她轻掸衣袍上的灰尘,不疾不徐地道:“说话。”
那两个男子把嘴张的大大的,却仍旧没出声,顾还卿盯着他们的舌头,豁然明白,这两人被割了舌头,说不 了话了。
“会写字吗?”
对方摆手摇头。
不会写字,总会比划吧!顾还卿取过九龙轩辕弓:“现如今是几月?”
两个男人望着她愣了一下,顾还卿正怀疑他们也不知道时,那矮些的男子却伸出了一手指头。
顾还卿微怔:“正月?”
对方点头,比了个“十”字之后,又伸出大拇指和小指头,比了个“八”字。
“……”顾还卿。
看她这一觉睡的,生日和新年都睡完了!难怪觉得好憋尿……
但是……不对啊!既然只是正月十八,那天气为什么像三四月的样子?
“这里是哪里?”她想也不想的问,忘记了对方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
那两个男子怔了怔,高个的男子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接着又指了指天上的太阳,然后眼巴巴的望着顾还卿 。
“……”顾还卿盯着他指的方向沉思片刻,试探地道:“南城?南县?南镇?太阳县?太阳城?”
两个男子急的直摇头,拼命摆手,顾还卿也被他们弄糊涂了。
那矮个男子急中生智,突然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太阳,然后又眼巴巴的看着顾还卿。
顾还卿:“……”猜的真是累。
高个子男子怕她不明白,便指了指她,又指了指太阳,再摆了摆手。
“……”顾还卿顿时有点明白了,女太阳不是,或者说母太阳不是,公太阳是,男太阳是……男太阳?
“此地是南阳?”她眉一挑,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两个男子却狂点头,一脸喜色。
“……”
从沧海宫禁地掉下洞,然后一路顺水漂流,竟漂到了南阳?这不要太奇怪了好不好?
她连通关文书也没有,居然莫明其妙的从大越到了别的国家?!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偷渡客吗?
难怪天气变暖和了,南阳名副其实,没有冬和夏,只有春秋两季。
“这是南阳哪里?”她再问。
这次,那两个男子一个劲的摆头,目中露出迷惘之色,他们只是不停的指小船上的那个黄铜棺椁,俨然跃跃 欲试的样子。
顾还卿敛下眉眼,不动声色地道:“想要那副棺椁,就带我去见你们的主人,否则格杀勿论。”
那两个男子大概是领命而来,倒也老实,匆匆对她行了个礼,又倒转头跑回去。
不一会儿,又多了三五个服饰相同的男子,他们拉着一辆大牛车,同样一声不吭,只把小船上的黄铜棺椁抬 到牛车上,这才在前面带路。
于是,顾还卿和甲甲跟在他们的后面,与他们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本以为很快便可以见这些男子的 主人,谁知他们在这个深谷里绕来绕去的行了十来天,都走进了一片幽暗的密林,却还没见到他们的主人。
这几个男子的舌头都被割了,只听得见话,却无法表达,除了比比划划,连字都不会写,顾还卿既使想问些 什么也问的忒费劲,关键是,他们一问三不知,问也是白问。
既来之则安之,顾还卿倒也沉着,反正她早打好了主意,不管这里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她无论如何 也要闯上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