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一块寒冰趴在心头,棘心顿时心凉,脸上像是狠狠被人甩了一个耳光,火辣辣得疼。
便是这般羞愧,寒泉也不放过她,语气嘲讽:“咱俩是自小服侍世子的,别跟我说你不了解世子,看不出世子对那只荷包的珍惜。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天着往外派,神思不嘱,心都野了。”
顿了顿,寒泉语声严厉:“这几日你就歇着吧,好好养伤,世子身边暂时不用你。”
“凭什么?”棘心怒了,两人都是大丫头,寒泉凭什么命令她,不让她去世子身边侍候,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寒泉根本不理会棘心的质问,直接开口:“剑心、剑意,看着棘心。”
“寒泉。”棘心怒极。
闻言,寒泉向外走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过身,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冰寒:“再这么没规没矩,我就请示王妃,把你送到庄子上配人。”
棘心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内心惊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寒泉离去。
直到她身影远去,棘心才仿佛突然回神般,快走几步奔向门口。剑心和剑意突然出现挡在门口,低着头,貌似恭敬,语气却冷漠如雪:“姐姐别让我们为难啊。”
棘心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回手将门砰得一声关上,转身疾步奔到床上,小声抽噎起来。
她和寒泉明面上都是大丫头,但其实棘心自己心里也明白,这院子里的下人还是隐隐以寒泉为主。前些年,她试图和寒泉交好,但寒泉态度不冷不热的,而且为人滴水不漏,行事极为小心谨慎,她就是想挑错都找不到。
不仅如此,偶然一次机会,她还发现,寒泉居然会拳脚功夫,自打这以后,她就不敢跟寒泉对着干了。
哭了一会,棘心心情逐渐平复,开始检讨自己,这次行事确实是她莽撞了,以至于出了错。王妃还没进门呢,她可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过,寒泉这次着实可恨,在下人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她还怎么管教那些二三等丫头。想到这,棘心恨恨捶了被子一下。
哼,别看你现在张狂,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脚底下哭。
寒泉从棘心处离开,就去了萧琰处,萧琰已经穿好衣服从净房出来,此刻正躺在东次间的软榻上,指间捏着荷包翻看。
“世子。”寒泉躬身,“棘心这几次频频和长兴伯家的下人接触,不知道打些什么主意,而且,她似乎有些神通,婢子派人跟了她好几年,居然半点异常都没发现。”
韩家?
萧琰眸间闪过一抹厌恶,他虽是看不上韩家那位大娘子,但也由不得他们挑挑捡捡,这一番行事着实恶心,“你把韩语生恶疾之事,想办法透漏给王妃。”
王妃近些日子尽忙乎他的腿伤,恐怕外头的事无暇顾及。
寒泉应是,然后问起棘心的处置。
萧琰眉心微蹙,神色间有几分不耐烦,“小惩大诫吧,继续找人看着她,先别轻举妄动。”
寒泉点头退下。
房间里只剩下萧琰一人,他捏着荷包,颇为无措不知道怎么处理。
最开始时,他是生林珑的气的,几次想要把荷包毁掉,但却都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对此,他也有些纳闷,不过是个破荷包,怎么就成了一件为难事,不知道怎么处理。
萧琰不喜欢残破的东西,这也许是上天给他的启示,告诉他,荷包既然坏了就毁掉。
将荷包攥在掌心,右手成拳,几次想要用力都舍不得。
算了。
他现在受着伤,萧琰心想,已经没有力气运内力了,还是先留着吧。
“哼,算你命大!”盯着手心的荷包,萧琰傲娇地哼一声。
虽说荷包侥幸留下一命,但萧琰这心里仍是不痛快,加上荷包表面刮了丝,萧琰是越看越不爽。指腹在刮丝的地方摸了摸,结果……丝刮得更大了!
卧槽,世子大人,您不知道你手上有常年握兵器磨出的老茧么。
萧琰那叫一个心塞啊,心里难受了不得了,正打算将荷包扔到一边,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突然一道灵光在他脑海中闪现。
他想出一个好主意——
将荷包翻过来使用。
心动不如行动,萧琰手指利落地将荷包翻了个,心里还挺满意,想不到小丫头针线精湛,细密得连针脚都看不见。
咦——
这是什么?暗藏玄机!
萧琰发现荷包别有洞天,忙把刚刚翻过来荷包按平整,只见一副精致小相映入眼帘。
黑眸红唇,精致的鹅蛋脸……萧琰眸色暗沉下去,隐隐有妖蓝翻滚。
死丫头!
他突然握拳狠狠向床榻砸去,都隔着十万八千里了,她还有本事将他心湖搅乱。
真是能耐啊!
——
萧琰离去后没几日,林珑就来了葵水,也许是幼时体弱的关系,她在月事上向来不准,两三个月才来一次,后来精心调养,才慢慢正常。
不过,这几日可能是跟萧琰斗智斗勇,脑力消耗过大,导致精神不济,这月事也跟着紊乱了,竟提前了三四天,还有点疼。
因为疼痛,林珑白着小脸稍显沉默,连话都很少说。
她本就是清冷性子,不可能撒娇或者抱怨,只一个人默默忍受。
然后,林母就误会了。
回去跟林父抱怨,动嘴又动手,一顿组合拳下去,捶得林父呲牙咧嘴:“我说夫人啊,打人不打脸,我这还要见人呢。”
“哼。”林母瞪了他一眼,“女儿的亲事还没着落呢,你也是心大。”
想到女儿因为贵人离去而日渐萎靡,林母就心疼,她的女儿这么好,就是王孙贵族也配得。都是林父不好,芝麻大点的小官,一点也不知道上进。
累得女儿身份低。
林父也很委屈好不好,他家这位夫人这几年外表是年轻了不少,武力值也是猛蹿啊。以前的温柔小意全变成蒲扇大掌,偏偏他对着那样一张鲜妍的容貌,什么脾气也发不出。
也别怪林父肤浅,做人哪有不肤浅的,又不是圣人。人人都喜欢美丽可爱的鲜花,就没见谁捧着狗屎闻来闻去的。
天性如此。
何况林父也是天经地义,自己的媳妇,他不包容让谁包容。
林家男人疼林珑过了头,都被她潜移默化中教得疼媳妇。
头号脑残粉长兄林烨谨也是如此,对长嫂杨慧那是捧在手里怕吹走,含在嘴里怕化了,那叫一个言听计从。
也正是因为他疼媳妇,杨父心里才舒坦,进而推荐林烨云进了南都书院。
听林母念叨小女儿的婚事,林父想起一件事:“今个在衙门里,卫家老大跟我谈了半天,话里话外打听咱俩珑儿的腿疾。”
“你怎么回的?”林母紧张起来。
林父笑笑,“当然是说快好了,前些天,我还看见珑儿自己走路了呢,虽说只有两步,但想必距离康复不远。”
林母点点头,很满意,心刚放下来不知想到什么,又是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