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他的身体温度开始变得灼人,他的手也渐渐开始在我身上游移,似乎对我已动了情欲之念。
好在他终于放开了我,眼中的痴迷和沉醉却仍未散去,他轻轻在我耳畔说道:“小野猫,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猛然见到他面颊上那道血痕已微微呈现青紫之色,心中暗叫不妙,我居然忘了我的手指甲都是有剧毒的!
我来不及跟他计较刚才之事,急急叫道:“殿下,我的手指甲有毒,我们必须马上回王府去,香云那里有解药,我没有带解药在身边。”
他眼眸中闪现逼人的寒光,一把抓住我的手道:“是谁要你如此来对付我的?你既然已经得手了又何必说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害死我岂不是好?”
我又急又怒,眼泪已经涌出,说道:“我要是想害人,怎会告诉你?再说刚才也不是我主动的!”
他将信将疑,不再犹豫,抱起我往湖畔而行,上马疾速飞驰,他知道蜀中唐门剧毒的厉害,我被他挟持在怀中,眼泪不停的落下,心里又是气愤又是担心,虽然知道他没这么短命,但是那毒性到底会怎样发作,唐蕊的记忆时隐时现,我实在是记不清楚了。
他脸色有些难看,一路上也不跟我说话。
情定金陵(四)ˇ
夜风拂过我的脸,我感觉到丝丝凉意。马速很快,我们不久就已经接近皇宫,到了午朝门之前。
朱元璋攻取南京后,命刘基等人占卜选定这块位于金陵城东的钟阜龙蟠之地,征发军民工匠二十万人,填平燕雀湖改筑新皇宫,这座宫殿南北长五里,东西宽四里,由皇城与宫城两部分组成,合称皇宫,皇城在外围护着宫城,燕王府就在皇城之内。
明初紫微宫的巍峨壮丽,早已超出我的想象,二十一世纪没有人见过当年这雄伟的建筑,史学界甚至连一张明故宫的详细图纸都没有,只能大概推测出其分布的状况。
燕王和朱允文之间未来的那场“靖难之役”中,皇宫的大部分宫殿将被大火焚毁,登基后的燕王迁都北京,此后的明朝皇帝都远离了金陵,从此楼沉金粉,月落宫垣,在太平天国的战火中明故宫彻底灰飞湮灭。
壮丽巍峨,盛极一时。
却逃不过西风残照,满目苍凉。
这就是历史。
我身后的燕王朱棣,正是改写明代历史的人。
我们到了午朝门之前,燕王取出一面金牌,守门侍卫见那金牌不敢迟慢,打开城门,恭声说道:“臣等叩见燕王殿下,请殿下入城。”
皇城本是众多皇子居住之地,在一座府第前他勒住缰绳停下,他轻轻抱我下马,神情相比刚才已缓和了许多,却仍然不理我,一只手紧扣着我的手腕。
我知道这里就是燕王府。
众多侍从和丫鬟早已迎接出来,香云也在其中,她见我被燕王牢牢抓在手里,脸上隐约有泪痕,燕王脸色又极其难看,就猜到一定不会有好事发生,望向我的眼中无限担忧之色。
燕王冷冷开口对香云说道:“拿解药来。”
我急忙说道:“香云,快去拿,是我左手的中指。”此时我偏偏又想起来了,我左手的中指上所藏之毒正是“惊涛”,药性发作起来可让人遍身麻木,然后是无穷无尽的疼痛,虽不致死,却非常人可以忍受。
“惊涛”来势凶猛,药性早该发作了,燕王一路上却毫无异状,忍着深入骨髓的痛苦带我回来,我心里开始觉得害怕。
一个能忍耐的人,无论如何都是很可怕的,燕王的隐忍,正是他能成为最后胜利者的理由。
解药服下后,燕王把我带到了他的房间。
我闭了闭眼睛,看来他是准备找我算帐了。今天这事并不能怪我,他如果要审问我,我什么都不会说,因为我根本没有做过任何对他不利的事情,即使划伤了他,也是情急之中失手所致。
房间里没有烛火。
他既没有审问我,也没有惩罚我,就那样默默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我。
我站在离他几尺远的地方,窗外皎洁柔和的月光映照在他的白衣上,那衣襟上淡淡的花纹在月色下若隐若现,他整个人都好象是被笼罩在梦境中。
我同他一样穿着白色的衣服,一样静静的站立在月光下,或许他看我的时候,也会觉得在梦中。
他看了我很久很久,还是不说话。
我实在忍无可忍,从苏州骑马过来折腾了一天,现在三更半夜的他不睡觉,我可要睡了。我无奈转身,已经准备出去。
他终于难得开了金口,说:“为什么要在指甲上藏毒?”
我辩解说:“我本来就有,一直都有。”
他沉声说道:“你分明是知道要跟着我才加上这些东西的,那天清晨才换上,还想要骗我?我真的那么可怕吗?要你时时刻刻防范着我?”
我惊愕不已,他居然连我涂的蔻丹的颜色都注意到了,在明月山庄里不知道他留心观察了我多久,他说得也没错,这手指上的毒药,本来就是为了对付他用的。
我看着他说道:“就算是防范又怎样?殿下若是不那样对我,我怎会有得手的机会?我并非有意谋害谁,殿下本来就是……”那“咎由自取”四字已经到了嘴边,却还是吞了下去,没敢说出来。
他瞬间已经迫近我身边,淡紫的眼眸盯着我说道:“的确是我咎由自取,我绝不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我心想你要是从此不再靠近我,不再随意亲近我,那我可真要谢天谢地了,暗自庆幸还不到片刻,他下一个举动告诉我,我完全错会了他的意思。
他出手迅如闪电,我落入他怀中时穴道已经被制住,手脚全部动弹不得,他将我横抱起,轻声说道:“小野猫,我会把你的爪子都拔掉的。”
完了。
夜深人静,我在一个男人的房间里,这个男人显然并不是个君子。他这样抱着我,我用脚趾头想,也可以想得出来他想做什么。
我开始心慌意乱的看向他,希望他不要忘记对我的承诺。
我回到东边居所,香云急忙问道:“小姐,燕王殿下对你怎样了?”
他刚才没有对我怎样。
我只记得他解开我的穴道放下我时开朗的大笑,然后温柔说道:“你回去歇息吧。”
我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样轻易放过了我,难道他要看的只不过是我张皇失措的一个眼神而已?
我坐在妆台前面,对着铜镜取下发上金环,香云连忙用象牙所制的凤尾梳帮我梳理一头乌黑闪亮的长发,我笑一笑对她说:“你别担心,我虽然划伤了他,他并没有责怪我。”
香云眨了一下眼睛,说:“小姐可知道,王府里的人看到殿下回来时他们那惊讶的表情?殿下脸上那伤痕,可不是等闲人可以弄上去的,奴婢实在是佩服小姐……”
我敲敲妆台边沿,警告她说:“不准乱想。”
香云掩嘴笑道:“奴婢只是觉得小姐厉害,殿下想亲近小姐不成,反而吃了亏,以后他一定会小心谨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