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与昆仑山的弟子们一起来到蓬莱仙岛。
在这样的末世之中,身为一个废人,会受到怎样的待遇不言而喻。虽然陆琢玉是昆仑山的大师兄,但他却变成了废人,一个毫无价值的拖油瓶。
昆仑上下也并非如对外界表现出来的那般团结,暗地里,早已有人对陆琢玉深受昆仑掌门苏重天的重视而不满,不过这份不满在陆琢玉如日中天的时候是压在心里的。
等看到被折磨成这样的陆琢玉,这些师兄弟们突然就变了一张脸。
高高在上的大师兄,怎么变得像狗一样?
陆琢玉被他们扔在鬼崖上,这里有一间废弃的茅草屋,是曾经的守崖人所住。
陆琢玉没有灵气,无法御剑,靠着双脚,从鬼崖上走下来,然后又被这些师兄弟们扔上去,像玩狗一样。
如此往复循环,陆琢玉就索性不下山了。
他挖山上的野菜,吃上面流淌的溪水。只是因为鬼崖下方镇压着太多妖魔鬼怪,所以这里的食物和水难免也会沾染上一些不洁,吃下去以后容易产生一些身体上的不适。
不过并不致命,只是会让人感觉不舒服而已。
苏宁璎看着面前的红油抄手,没动。
第一次不是那么想吃红油抄手。
这辈子,陆琢玉依旧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大师兄,因此,也就没有出现过上面的剧情,蓬莱仙岛给他预备的洞府也不比苏宁璎的差,可是他没住,偏偏选了鬼崖上的茅草屋。
苏宁璎很慌。
慌到平日里最喜欢的红油抄手换了一个地方摆置,她就对它产生了心理阴影。
苏宁璎忍不住想到了原身被撕成碎渣渣的剧情。
浑身都开始疼了。
陆琢玉带她来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是先不吃了吧。
陆琢玉正站在茅草屋内的一扇窗户前。
窗户是木头打造,看起来有点年久失修,能看到木框子上面被风吹雨打过的斑驳痕迹。
陆琢玉单手搭在木框上,视线往前。
窗口正对着漫无边际的鬼崖。
夜色朦胧,崖边亦是一团晦暗,只能隐约看到法阵光照下涌动的鬼气,一簇簇地冒上来,然后被上方的上古法阵压回去。
鬼气不死心,一次次的冲撞,将上古法阵撞出阵阵金色余波。
“璎璎怎么不吃?”两个陆琢玉。
一个陆琢玉站在窗户前面,没有开口。
一个“陆琢玉”坐在她身边问她。
闷骚怪你怎么又来了?
见苏宁璎不回答,闷骚怪又问了一遍,“璎璎怎么不吃?”
“我爱吃不吃,关你什么事。”
站在窗前的陆琢玉听到她的声音,偏头朝她看过来,“璎璎不饿,那就暂时不吃。”
苏宁璎将红油抄手推开,起身,她无视闷骚怪,走到陆琢玉身后。
陆琢玉垂眸看她。
苏宁璎单手摸着下巴思考,然后绕着陆琢玉转了一圈。
“嗯?”陆琢玉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节。
“月亮好看我好看?”
苏宁璎突然来了一次急速问答。
面前的陆琢玉挑眉,“月亮,”顿了顿,他又补充,“当然,我们璎璎也很好看。”
另外一个“陆琢玉”走到苏宁璎身后,贴着她的面颊,“璎璎,璎璎是最好看的。”
苏宁璎往旁边挪了挪,避开那个“陆琢玉”,然后再次看向面前的陆琢玉。
小样。
口不对心。
听说心魔是人的欲念所化,那么,心魔所言之语,自然就是所生心魔之人的内心所想。
四方窗口之外,高崖之上,明月高悬,皎白高洁如仙子。
陆琢玉觉得,她比月亮好看。
苏宁璎心口的小鹿又开始乱跳。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轰鸣声,像是什么东西被冲破的声音。
窗外,上古法阵上面的金色光芒咻然黯淡。
苏宁璎面色一变,“不会被它冲出来吧?”
“上古法阵没有那么容易破。”陆琢玉话音刚落,就见那股鬼气趁着这个时机继续猛烈冲撞,法阵居然被它撞破一个角。
苏宁璎看一眼被火速打脸的陆琢玉。
男人站在窗前,身形未动,脸色也还好好的。
他的目光朝上方望去。
下一刻,原本空寂的夜空中骤然出现三道金光。
只见在更高的一处天际,月色光华之下站着三个人,分别是蓬莱仙岛的岛主秦升,雪浪山的掌门石莽,还有昆仑山掌门苏重天。
鬼崖上方留下的上古阵法在三人合力之下开始缓慢转动,那缕黑气也被消灭。
只是那维护着阵法的灵气似有若无,下方又有巨大的黑气时不时继续冲击着阵法,给人一种随时都能冲破出来的感觉。
“勉强只能这样了。”秦岛主叹息一声,转头看向身后的石莽和苏重天,“多谢两位相助。”
雪浪山掌门石莽虽看不起秦岛主以神女之名将他们诓骗到这里的行径,却也知道若让鬼崖下面的那东西出来,必将对本就已经残破不堪的末世修真带来更大的灾难。
石莽道:“听闻十一年前,只有一个人活着从鬼崖出来过。”他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昆仑山掌门苏重天。
苏重天一袭黑色长袍,戴着黑色兜帽,将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只有一双手从黑袍之中露出,像一双七八十岁古稀老人的手,如同干枯的树皮包裹着一层层薄薄的血肉,贴在骨头上。
谁也不知道十一年前苏重天在鬼崖之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百年来,他是唯一从鬼崖下活着回来的修士。
回来之后,苏重天就开始闭关修炼,再出关时,便是如今身披黑色长袍,以兜帽遮盖面容的模样。
听说有人觊觎苏重天的位置,想趁他病要他命,没想到被苏重天反杀之后,将尸体挂在了昆仑山头上,以警告那些心怀异心的修士,不要轻举妄动。
如此,昆仑山才又坐稳了这十一年来的修真界第一门派的位置。
“不如苏掌门说说,这鬼崖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苏重天的声音嘶哑难辨,像干刮过的木炭,涩到了极点。
“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
四大门派,各有心思,石莽对苏重天的不服气从言语之中就能辨出一二。
“好了好了,法阵暂时无事,两位若是不嫌弃的话,由我做东,给两位接风洗尘。”秦岛主出来当和事佬。
苏重天戴着兜帽的脑袋突然朝一侧方向偏移,看到了躲在茅草屋内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