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推官(390)
云南放下拓印纸,一一比对了剩下的,皱眉说道:“剩下的内容,便与这纸上说的大体误差。后期被囚禁的日子,柳连琦已经放弃了自尽与逃跑的念头,他只想复仇,可又复仇无门,只能对于汪恩仪的消息特别关注。通过一些走得近的下人,也得知了汪恩仪的恶行,恨得咬碎了牙,只是到底没有机会复仇,只能将这些写刻在床下,立个誓。”
“这样看来,汪恩仪就是杀害柳柳连琦的凶手无疑了,”云西摇头说道,“真是讽刺,这个案子如此简单,简单到凶手是谁都一目了然,但是证据证人就是那样难查。别的不说,就是咱们此时进得了汪恩仪的家宅,直接把他薅到衙门里去,也证明不了他就是个杀人犯啊。”
殷三雨拿起一张纸片,脸上也是一片阴云,“的确,就是把柳连琦的床板搬回衙门也做不了有力的证据。凶手就在眼前,却无从下手,真真是急煞人。”
“不急,只要犯罪,就总会留下破绽,更何况杀人重案,沉下心,总能找到破绽。”云南抬手将纸片一张张收起,不急不缓的说道。
“那今夜去汪宅探一探究竟的计划依旧?”殷三雨问道。
云南轻轻颔首,“依旧。”
云西眼睛转了转,又补充了一句,“三雨兄面对几个金魂寨的高手,都能安然脱身,想来你这个滕县第一高手,在兖州府也丝毫不逊色。这一次虽是面对一个普通的秀才,却要拿出十二分的功力来,一定不能叫他们发现半分。”
殷三雨望着云西,弯唇一笑,“姑娘放心,三雨一定做到来去无踪影。
云南的眉不自觉的跳了跳,“殷捕头,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做些准备吧。”
殷三雨转头看了看外面亮得惊心动魄的大白天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是还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吗?”对于云南的指示,云西一时间也没领会到位。
不料云南却是史无前例的结巴了一下,“呃···”他不由得低下了头,白皙的脸颊上竟然飞出了一抹浅淡的红晕。
云西心下却是一惊。
莫不是邪灵云南又在作祟?
对此全然没有半点察觉的殷三雨,脸上笑容却在一带一点僵硬。他也低下了头,搭在膝盖上的手却是紧攥成拳,指节寸寸泛白。
终于殷三雨牵了牵唇角,艰难扯出一抹笑容,抬头望向云西,道:“之前云刑房还说汪恩仪另两处住所也要查探一番,三个地方距离颇远,不早准备不行。”说着他站起身,朝着云南一抱拳,“云刑房,三雨先行一步了。”
云南也站起身来,揖手回礼,一笑说道:“静候佳音!”
殷三雨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云西也站起身,一直将殷三雨送到门口。
“云姑娘,锁好门。”殷三雨回头低低说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走进街上往来穿梭的人群之中。
云西小心关了门,才快步跑回屋子,云南正低着头,一个盘子一只碗的,收拾她与殷三雨用过的碗碟。
云西站在门口,望着云南的背影,狠狠踹了一下门扇,“别装了,你现在流弊了是不是,想出来就出来,你就那么自信,觉得我压制不了你么?”
云南的背部瞬时一僵,手上动作也停住,视线却仍然盯在碗盘上,没有回头。
云西的心咯噔一下,完犊子了,云南不会真的一直是云南吧?
她心下立时懊恼起来,之前被邪灵云南整得太过,一时情绪失控,没有试探试探再责问。
“我以为···我能控制住他。”云南自嘲的笑了笑,手上重又端起碗碟来。
云西一时犹如被雷劈过,僵在了原地。
靠!这个尴尬的场景该怎么破?
“呃,我是说,我之前是感应着邪灵云南的气息,才找到这里。我是说,既然你都能驾驭邪灵了,驱使着邪灵破案多好,啥啥鬼魂,你一招不就来了,哪里有证据,哪处有证人,都不用咱们自己费力去排查了。”云西干笑了两声,越说越想拍死自己。
不过想来时势是眷顾云西的,没让她焦糊多久,尴尬的场景就自行打破了。
刚刚还被她仔细拴好的院子大门,此时咚咚咚的被人敲响了。
云西瞬间回头,冰冷视线死死盯在被敲门的声音微微震动起来的门栓。
“难道是三雨兄忘带了什么东西?”云西疑惑出口。
“你先去后门,我先去看看情况。”云南放下碗碟,一撩衣摆,就要出外查看。
“不行!”云西摆手一把拦住云南,剑眉横斜,语气强硬不容置疑,“你要真成了邪灵,不仅白白送死,恐怕还会危及无辜。”
云南凝眉蹙目,似还要坚持。
云西抬起头,望着他毅然决然道:“不要试图说服我,别的都是扯淡。我不会跑,更不会抛下你一个人。”
随后根本不容他分说,自己一个转身,脚步极轻的跑到院门前。
她屏住呼吸,将耳朵凑贴到门扇上,听着来人的动静。
敲门声本来已经停顿,此时却又像是感应到了云西的存在一样,再度敲响。只不过这一次轻缓许多。
随着咚咚的敲门声一起响起的,还有一个清朗又异常熟悉的声音。
“云姑娘,殷捕头?是你们吗?你们在门后吗?”
第379章 我能做到(一更)
云西立时挺直了身子,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顶头上司,滕县知县符生良。
她疑惑的回头扫了云南一眼,云南见状,立刻走到近前。
此时符生良又唤了一声。
听出来者身份的云南立刻朝云西点了点头。
云西这才伸出手,抽开了门栓。
门扇起初只是一点一点的打开,直到符生良那张如玉的俊秀面容出现在云西面前时,云西才放心了的一把拉开。
今日的符生良穿得异常俭朴,没有锦衣没有澜衫,有的只是一袭灰色布衣,头上还带着一个灰褐色四方的士子冠。
虽不比往日里穿着官服时的威仪,湖蓝色锦衣时的蹁跹尊雅,却另有一番如邻家少年的阳光,平易近人,毫无距离的亲切感。
云西不由得感慨,这人要是生得漂亮,路边摊都能给穿出混搭的大牌风范。
他家云南什么都好,就是那一脸的冰山冷峻脸,太吓人了。若不是他一双凤目犀利明锐,说他是面瘫脸,都不算冤枉他。
然而站在对面的符生良,对她心下所想全然无觉,只是一眼看到云西,目中立时放出四月照阳般的温暖的光彩,“云姑娘!”
他笑得和风温煦,向云西打完招呼后,才注意到赫然站在她身后的云南,“云兄。”他亦笑着打着招呼。
云西左右探看一眼,见符生良身后再无其他,才返身关上门扇,拉好了门栓。
“属下见过大人,”云西撤步站定,与云南一起朝着符生良揖手行礼。云西率先抬起头来,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盈盈笑道:“大人如何找到这里的?”
云南虽没有说话,却摆了摆手,示意符生良先进屋。
符生良朝着云南微笑着点点头,一面撩起衣摆随云南向里走去,一面对云西说道:“奚兵房带着云兄的手书连夜到衙门找我,生良一见云兄字迹,连夜就赶来了。”
“大人您一个人来的吗?”走到屋前,云西快步上前,很有眼力见的为云南与符生良撩开门帘。
符生良爽朗一笑,望向云南,“这次生良可是把能带来的心腹都带上了,全数按照云兄的计划分派了出去。”说完,符生良微弯了腰,迈步跨进门槛。
云南颔首一笑,“辛苦大人了。”随后转头对云西说道,“你先与大人说说这些天的情况,我去沏壶茶。”
这伙计本是应该云西做,但是云西对这座宅子还不熟,所以云南便十分体贴的代办了。
云西点头嗯了一声,抬步也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