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口鲜血喷在地上,嘉兰双手抱着胸口,痛的喘不过气来。
“陛下息怒!”燕王已经颤颤巍巍的起身离坐,缓缓地跪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陈秉义跪下后担心的看了燕王一眼,心想这燕王一跪下去还能起来不?
余者千夜千寻以及镇抚司的几个差官也都慌张跪地,一个个低下头不敢多吭一声。
“都起来吧。把人证和物证都带上来。”云硕淡淡的说完,转身又坐了回去。
“是。”千寻起身出去,没多会儿的工夫带了一个民妇进来。
“民妇参见陛下,参见王爷,大都督。”那妇人跪在地上颤着身子磕头,她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能见到这三位其中的一位,老天爷可怜,竟然一时都见到了。
“这个妇人,你可认识?”陈秉义指着嘉兰,问那民妇。
民妇转头看了嘉兰一眼,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给了小妇人二十两银子把我那短命的小儿买走的贵妇人。”
“胡说!本宫根本不认识你!”嘉兰长公主忍痛咬牙,愤愤的说道。
“哎呀夫人,那天晚上在城西的茶馆里,你虽然披着黑色的斗篷遮住了半边脸,但你的眉眼黁福是记得的,还有您脸上的这颗红色的痣。民妇回去后还说,夫人你是富贵人,说不定能救得了我那苦命的小儿一命,却想不到你……你怎么抱了他去害人啊!”
“胡说!你有什么证据!你这是诬蔑!”嘉兰竭嘶底里的吼道。
“神天菩萨才上,夫人,民妇怎么干诬蔑你啊!”那民妇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荷包,“这是当时你的管家给我的二十两银子,别说银子,就这荷包也不是我们这等小民能用的。小妇人那苦命的孩子本来就命不久矣,这银子小妇人自然也不能要。”
“这锦缎乃是内造,我们查过内库记录,这锦缎是十六年前所造,是先帝御赐给嘉兰长公主出嫁的嫁妆。虽然过了十六年,这锦缎的花样都过时了,这缎面也有磨损,不过……嘉兰长公主该不会就忘了吧?”陈秉义冷声说道。
“她已经被除去宗籍,不是什么长公主了!”云硕低声喝道。
陈秉义忙躬身请罪:“是,臣口误,请陛下降罪。”
“嘉兰!你找江湖术士测算天心公主的八字,意欲何为?!今日你若是如实招供了,朕或许可考虑让你死的痛快一点。”云硕冷声说道。
“意欲何为?”嘉兰惨然一笑,“还能意欲何为?自然是算算你那妖孽女儿要给我大云带来什么样的灾祸!等着吧,等着吧……她天生一头紫发,必定是妖孽转世!韩芊那个妖女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妖孽,你们就等着她们母女祸国殃民吧!哈哈哈哈……”
“砰!”一只茶盏横空飞来,不偏不倚砸在了嘉兰的嘴上,嘉兰顿时笑不出来了。
“割了她的舌头,看她还胡说八道。”刚丢完茶盏的皇帝陛下平静的拍拍手,又对陈秉义说道,“既然有人图谋不轨,相信还有诸多同党,不要犹豫了,好好地查一查吧。”
“是。”陈秉义忙躬身应道。
云硕又转头看了一眼燕王,无奈的叹道:“家门不幸,出了这样的丑事,还劳烦王兄辛苦这一趟。回头朕叫人选些上用的补品送到王兄府上去,让王妃给王兄好好地调理一下身子。”
燕王再次颤颤巍巍的跪拜叩首:“臣,谢陛下隆恩。”
“剩下的事情陈都督看着办吧。朕乏了,先回宫了。”云硕说着,转身就走。
“恭送陛下。”陈秉义再次跪拜叩首。
皇上在镇抚司坐了半日方去,这对镇抚司对陈都督来说简直是从未有过的“殊荣”。这“殊荣”就像是悬在头顶上的一柄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落下来割了脑袋。
“唉!”陈秉义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沉沉的叹了口气——他是景隆皇帝的奶兄,论年纪,比景隆皇帝还大几个月。只是他从小习武,身体也保养的好,所以景隆皇帝去世十二年了,他还好好地活着。
只是,侍奉了两代帝王手中攥着无数机密的陈都督心里非常明白,今天这事儿若是办不好,只怕几十年的小心翼翼都得搭进去了!
……
云硕回到宫里的时候,韩芊已经带着女儿回来了。宫女们行礼迎接的时候,韩芊也从里面迎了出来,看着他的脸色,关切的问:“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没事儿。”云硕握住韩芊的手,往她身后看,“天心呢?”
“睡了。”韩芊抬手把云硕身上的斗篷解下来交给香橙,看他走到摇篮跟前看女儿,又接过樱桃儿递过来的茶盏送过去,“出去了半天,连口茶都没喝到吧?”
“嗯。”云硕接过茶盏来又看了女儿一眼,才打开杯盖喝茶。
韩芊去窗下的榻上落座,看着云硕的眼睛,小声问:“我看到嘉兰长公主被烈鹰卫带走了,是陛下的意思吗?”
“是。”云硕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又黑了几分。
“不是说要让他们过个安稳年吗?”韩芊不解的问,“怎么又忽然这么着急?”
“任何事情朕都可以缓一缓,唯独他们害天心的事情,朕一刻也不想缓。”云硕说完,把空了的茶盏重重的放在了炕桌上。
“是她害我们天心?!”韩芊怒起。
“是的。”云硕把嘉兰长公主花钱买出天花的孩子冒充天心奶娘的孩子病挟持奶娘姐姐进宫的事情跟韩芊简单的说了一遍,之后又咬牙道,“我们女儿受的苦,我会都加到她的身上。”
韩芊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云硕没有听见预料之中的发怒,回头看见韩芊的脸色已经气得发白,忙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劝道:“别生气了,这件事情已经查清楚,我会为我们女儿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如何才是公道?心儿只是几个月大的孩子,招谁惹谁了?他们居然对她下手!”韩芊怒极而笑,眼圈儿却已经红了,“她们恨我我知道,朝我来啊!有什么花招狠招毒招都朝我来!我不怕,我接着!我奉陪!可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孩子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云硕不是第一次看见韩芊哭,从小到大她都会对他撒娇,哭也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但唯独这次,她红着眼,一字一句的说话,眼泪从她苍白的脸颊扑簌簌滚落时,他的心就像是被钝刀慢慢的切割一样痛,痛不可当。
“芊儿……”他转身在她身侧坐下,拉她轻轻地拉进怀里环住,“对不起,是我不好。”
“不,皇帝哥哥……”韩芊轻轻地摇头,“不是你不好。是我太弱!”
云硕自责的要命,抚着她的脸颊,拭去她腮边的泪珠,无奈的叹道:“是朕我没保护好你跟天心,朕没尽到为人父为人夫的责任。”
韩芊摇头道:“是我太弱了,所以她们就觉得我好欺负!一直以来,我都在父亲母亲,哥哥们还有你的庇护下好吃懒做,无所作为。所以他们就觉得我这样的人不配霸占着后宫主位,不配做皇后。而且我还不准他们的人进宫,不准他们家的女儿跟我分宠。所以他们恨我,恨不得我死。这我知道,我也认了。但他们不该把心思打到孩子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