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卫奕星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笑起来,笑痛快了,方转身朝着李钰深深一躬,叹道:“公主,在下今日真是受教了!”
“世子爷客气了。”李钰忙伸手虚扶了一下卫奕星,又道:“其实,射击是一门系统的学问,教材我正在跟几个有关的专家编写。我现在想告诉你的是,像这样的火铳,真的没必要人手一支。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掌握这项技能。”
卫奕星因问:“那以公主的意思是,我们要层层筛选合格的人再加以特别训练,才能配备这种火铳?”
“当然。”李钰笑道,“这就像你们军队里的弓箭手,长抢手,步兵,骑兵,也分好多兵种吧?以后我们要在军中设立火铳队,专门用这种长火铳的人,我们要叫他‘狙击手’。”
“狙击手?”卫奕星喃喃的重复着这三个字。
“《说文》一书中有言:狙,一曰犬也。”李钰笑道,拿了帕子擦拭着手,和几个人一起往营帐的方向走一边说道:“狙击,也就是说潜伏起来,伺机袭击敌人。这样的行动有两点好处,一,因为隐蔽性好所以成功率高,二,因为是远距离的袭击所以袭击成功后容易撤退。”
“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牺牲小。”
“对。“”李钰点了点头,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天边的白云说道:“相对于大范围的杀戮来说,牺牲是不大。但世子爷也明白,培养这样的人才需要耗费多大的精神,所以,这样的人才一旦牺牲,对我们来说损失也是无法估量的。”
“公主说的是。”卫奕星终于相信了他舅父的话,大周公主的确不是寻常女子,多少男儿也比不上她。卫奕星故意慢了一步,虚起双眸看着李钰的背影,心里默默地想着,也许正是因为有这位公主,舅父才会对大周死心塌地的吧?
一行人一边说着闲话进了营帐,有护卫送上水囊来,李钰洗了洗手之后,直接拿着水囊喝水。其形式做派完全没有皇室公主的娇气,倒是有些兵勇男儿的做派,这让卫奕星看来又多了几分好感。
卫家乃武将世家,武勇二字早就刻在了骨子里。卫奕星从小长在军营,他的母亲也是将门之后,所以受家风熏陶,他对那些大家闺秀扭扭捏捏的女子惊而不敏。如今倒是看李钰,怎么看怎么顺眼,一时间谈话不免多了起来。
李钰今天也高兴,便叫人把新造的几种枪械都拿了出来,让卫奕星挑选试验。卫奕星则对刚刚试过的长火铳情有独钟,抱着不肯撒手,笑道:“公主呀送就把这个送我吧。”
“世子爷可真是不客气。”李钰笑道。
卫奕星笑着拱手:“多谢公主厚赠,不知公主可喜欢好马,回头我送公主一百匹好马算是回礼。”
“好啊,那就多谢了。”李钰笑道。
营帐门帘被掀起,一个女护卫进来回道:“公主,宫里来人说陛下有事让公主回宫。”
“好,我知道了。”李钰又笑着转向卫奕星:“世子爷,天色不早了,不如一起回城?”
卫奕星还在兴头上,刚得到宝贝,还想再去打两枪过过瘾,正要回绝,边唐府的人进来回道:“大公子,世子爷,皇上有旨意,宣世子爷入宫觐见。”
卫奕星顿时笑了:“这回可真的要与公主同行了。”
“好啊,那咱们就一起走吧。”李钰说着,站起身来。
李钰来时坐车,回去的时候自然还是坐车,卫奕星唐虞和韩岳三人骑马前后护送,带着银凤卫队离开校场往帝都城里去。
进城后,李钰看看天色已晚已经来不及回素园换衣裳了,便把马车里早就预备的一套宫装取了出来从马车里换上。
这边刚换好衣裳,车窗外边就传来花满楼的声音:“公主,安逸州有书信到了。”
李钰一愣,忙伸手掀开车窗,问:“信呢?”
花满楼忙那书信递进去,并低声说道:“公主,安逸侯已经去世了。”
“什么?!”李钰顿时惊呆,“那天不是没事儿吗?怎么过了这么久……又死了?”
“那时他只是伤了,有王爷的伤药应该不至于有性命之忧。这都过去两个月了……想必是有别的原因。属下听说安逸侯这半年来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花满楼低声回道。
“我知道了。”李钰捏着手里的书信,一时连打开看的勇气都没有了。
安逸侯死了,不管怎么说,当时那脖子上的一剑不是假的。这事儿多少也跟自己有关。云启父母双亡,他便是他最亲的人,如今又是在这种境况下死去,他心里肯定愧疚死了。
李钰靠在车壁上看着信封上清隽有力的笔迹,沉沉的叹了口气。
信捏在手里许久,最终还是要拆开来看,即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也要去面对,逃避不是办法。
云启在书信里倒是没写什么,除了表示对她的思念之情外,他还告知外祖父已经去世的事情,并说他要跟周玥晗一起把他的棺柩送到周家祖茔安葬之后并在那里为外祖父守孝九个月。
当然,身外外甥是没有义务为外祖父守孝的,只是安逸侯对云启有看护养育之恩,云启为他守孝九个月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又要等九个月啊!李钰无奈的把书信认真的折叠起来,仔细放进了衣袖里。
进宫后,李钰和卫奕星韩岳一起去紫宸殿面圣。
皇上见到卫奕星跟李钰一起来,有些意外,问过才知道这二人竟然都去了西郊校场,于是笑道:“你们两个倒是好兴致,跑去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儿臣去练枪了。”李钰心里装着云启的事情,脸上便有些闷闷的,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皇上见了觉得很是奇怪,因问:“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
李钰一怔,忙笑道:“没有。”
皇上不满的哼道:“那你怎么冷着个脸,笑的比哭还难看。”
“宁世子讹了我一只长火铳,我这心疼的不得了,哪里还高兴得起来。”李钰说着,转头瞥了一眼卫奕星。
卫奕星一怔,抬头悄悄地看了李钰一眼,立刻笑着拱手:“陛下恕罪,臣见公主用的那只火铳实在精良无比,臣拿在手里就舍不得放下,所以厚着脸皮要了来。却是夺了公主的心头之爱了,真是罪过。”
皇帝立刻笑了起来,抬手弹了一下李钰的脑门,笑道:“你呀!真是小气得很!不就是一架火铳吗?至于吗?”
李钰扁了扁嘴巴,没说什么。卫奕星又瞄了她一眼,拱手道:“不知公主喜欢什么,只要在下能弄得来,一定弄来献给公主,以博公主开心,如何?”
皇上闻言立刻笑呵呵的摆手:“钰儿胡闹,世子就不要跟着她胡闹了。”
卫奕星忙笑道:“陛下宽宏,这来而不往非礼也。臣今日拿了公主心爱的东西,自然要还一样东西给公主的。”
李钰摆手说道:“好啊,就这么说定了。这事儿先记着,等我想到有什么东西要的时候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