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幸好李钰三人这次出去没有节外生枝,韩岳在沂州和临州交界的隘口的山林里迎到了他们三人,四个人汇合之后自然万分欢喜,李钰拉着韩岳问东陵现在的境况,知道自己逃狱的事情有了烈鹰卫的萧策将军介入之后,官府没有为难殷氏等人也就放心了。
李钰急着见燕北邙,便一路疾奔跑了半日的光景回到何玉简府中,进门后问明了燕北邙的所在便二话不说直接冲了去。
彼时燕北邙刚沐浴更衣过,正歪在榻上看一本闲书,李钰‘咣’的一声推开屋门跑进来,欢喜的叫了一声:“师傅”便跳上去把人抱住。
“哎,哎哎——”燕北邙抬手把人从身上撕下来,皱眉道:“瞧你这一身的尘土!又弄我一身。”
“师傅,我想死你了!”李钰不管不顾再次贴上去,“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啊?”
“路上遇到了点事儿。”燕北邙又把粘人的丫头从身上扯下来,皱眉道:“过了年你就十五了,已经到了及笄之年,是大姑娘了!以后不许再随便跟别人拉拉扯扯的,多不像话!”
“师傅又不是别人!”李钰笑嘻嘻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点啊?”燕北邙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李钰的目光带着隐隐的宠溺,“你娘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不这样。”
李钰一怔,脸上顽皮的笑容渐渐变冷。
燕北邙看她不再胡闹了,便问:“你给何玉简出了那么个主意,现在想怎么收场?那一万水师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几年海疆虽然太平,可他们跟那些活不下去揭竿起义的百姓可不一样。想赢他们,可没那么容易。”
李钰听了这话,冷笑着扬起了下巴:“我既然给他出了主意,就肯定有办法。”
燕北邙看着她骄傲的小脸,微笑道:“跟师傅说说?”
“不说。”李钰扁了扁嘴巴,背过身去。
“呦呵!生气了?”燕北邙笑着侧身去看她。
李钰给了燕北邙一个白眼,忽然站起身来,说道:“我出去好几天了,身上都臭了。我先去沐浴更衣了。”
燕北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何玉简催命似的催着李钰要策略,李钰和上官默相视一笑,说道:“三日之后,你可率兵至临州码头。良将已经有了,良策也有了。放心,若是不能胜那一万水师,我甘愿一死谢罪。”
“真的?”何玉简迟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燕北邙。
燕北邙只沉默的坐在那里喝茶,一言不发。
“我诓你做什么?”李钰不悦的说道。
何玉简又拱了拱手,问:“那请问李姑娘,良将何在?”
“川子!”李钰转头看向韩岳,“这事儿就劳烦你了。”
当着外人的面也这般叫人,真是太不给面子了!韩岳蹙眉瞥了一眼李钰,一脸的老大不乐意:“成。”
“他?”何玉简看着旁边的半大小子,差点蹦起来,“你开什么玩笑?!”
“就他还浪费了呢。”李钰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何玉简的胸口,笑道,“我这也是给你个面子,其实到时候也不一定能真的打起来。总之,你把心放到肚子里,我都安排好了。”
何玉简一个道貌岸然的读书人,当着外人的面连自己夫人的手都没拉过,这会儿竟被一个丫头拍胸脯,顿时老脸通红,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憋了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来:“不行!”
“为什么不行?”李钰疑惑的问。
何玉简缓过这口气来,方喘着粗气说道:“你说你都安排好了,你安排了什么?你必须说清楚,否则我不能轻易发兵。”
李钰轻笑道:“那你就不发兵吧,正好还省了川子跟你们去跑一趟了。”
“你!”何玉简又是老半天没喘过气来。
李钰则笑眯眯的捋了捋耳边的小辫子,叹道:“你不发兵的话,那我可就白忙活了。反正我要那一万水师也没什么用,他们那十几船粮食我也不稀罕。只是我这白忙活了一回……有点冤啊。”
☆、第四十四章 见鬼
李钰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轻松,好像那一万水师和十几船粮草都是她家后园子里野生的酸枣,想怎么摘就怎么摘,摘了吃还是摘了扔着玩都随她高兴而已。连燕北邙听了她这话都觉得有些儿戏,何况何玉简。
何玉简自然不信李钰的话,不过有燕北邙在他多少也有点底气,当即便带着燕北邙李钰等人奔临州,集结兵马准备迎接临海水师的攻击。
燕北邙曾私下里问李钰到底想了什么办法,李钰因为燕北邙提及她的生母周氏而心里别扭,死活不肯说,而且也不知道她怎么跟上官默田棘三人串通好了,燕北邙让韩岳去他们俩小子嘴里探口风都没探出来。
本来么,燕先生也想过自己去问上官默,但总觉得自己这个当师傅的猜不透几个学生的心思还得问到门上去总有些失面子,以后这几个小兔崽子还不更爬到自己头上去了?所以他就忍着没问。
何玉简怀着万般无奈的心情,集结了两万人至临州码头。
不是他没有更多的人,事实上收了临州之后他手中的兵马已经增至八万多,就大云朝目前这状况来说,集合沂州临州两县之人力,足以跟朝廷对抗一阵子了。
何大人不愿在临州码头用更多的兵主要是怕被砍的太惨,失了主力部队,将来自己会死的很惨。倒不如保存实力,就算被打败了,还可以退居山里另谋出路。
兵马集结完毕,何大人却找不到李大姑娘,于是又气急败坏的去找燕北邙:“你的好徒弟呢?怎么人影都不见?!”
“介川不是在军中吗?”正在练剑的燕北邙缓缓地收住剑势。
“他在军中有什么用?主意又不是他出的!”
“谨言也在军中吧?”燕北邙把长剑入鞘,从怀里拿出一方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何玉简怒道:“上官公子不是个文人吗?文人也懂打仗?!”
燕北邙失笑着反问:“你何大人不也是文臣么?这文臣还能造反呢,怎么就不能打仗?”
“你……”何玉简闹了个大窝脖儿,气的直跺脚。
燕北邙开心的笑道:“行了行了,别着急了。走,我跟你去两军阵前。”
“走走!这弄的什么事儿啊!两军对阵了都,你还在这里练剑!你还真有闲心啊你!”何玉简愤愤的同燕北邙一起往外走。
燕北邙下榻在临州码头的仙客来客栈,就是之前李钰曾经住过两晚的院子。这儿离码头不算远,燕北邙和何玉简二人并肩步行,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
此时还是正月里,临州码头上寒风似刀,何玉简的两万兵马在码头上驻扎,行军大帐已经搭好,看上去像是做好了决战到底的打算。
如此阵势,对于朝廷的正规水师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挑衅——大云朝开国二百多年,都是朝廷的军队追着谋逆反叛的乱民打,还没有造反的乱民敢如此明目张胆跟朝廷的军队叫板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