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知画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如果太后直接除了小燕子，就不用自己动手，坐享其成总是美好的，娟儿也很为她高兴，但是，当她醒来的时候，却好像忧心忡忡。
为了获得太后最大限度的同情，知画的身体损耗得不轻。作为一种投资来说，虽然成果斐然，但是付出的代价也很厚重。宫里的补药虽好，要补，还是得慢慢地来。
一时还不能下床，也不可以受风。知画病恹恹地歪在床上，外面的消息，由娟儿传递。桂嬷嬷虽然时常奉懿旨来探望，可是说得没这么详细。
人说诸葛亮不出茅庐便知天下事，知画很像。况且娟儿存心要制造点乐事来让小姐高兴些，便对她道：“小姐，奴婢不说，您来猜猜看吧！”
“小燕子怀孕了，我有听桂嬷嬷讲过。太后是不是不打算保胎？”知画由着她掖好被角，在背后垫上枕头，坐直身体。
“那当然，谁也不会希望让一个罪犯做母亲。小姐，记得《三国演义》里，曹操杀献帝董妃的时候，是不是说……”娟儿想起旧例。
汉末纷乱，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引起献帝不满，暗通消息给董国舅，意欲除贼，可惜此事泄露，曹操以此为由，大肆诛杀，当时董贵妃也是有孕在身，一样作了冤魂。
在献帝请求曹操看在董妃有孕的情份上，留她一命时，曹操这样说：
“留此逆子为母报仇乎？”知画闭着眼睛轻轻念，上扬的嘴角笑得很愉悦：“留此逆子为母报仇乎？”
“所以太后一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娟儿非常开心地看到小姐的“牺牲”这么快就有结果，她倚坐床边，拉住知画的手，眉开眼笑：“虽然太后不方便直接杀了小燕子，但是她的孩子一定不会来到这个世上！”
只要除掉小燕子，五阿哥就是小姐一个人的。到那时，作了嫡福晋，便是通往荣华富贵的第一步。
后宫里的这些蠢女人，没有谁称得上敌手。现在永琪还没有别的女人，抓住他的心，就等于坐稳了嫡妻的位置。
汉女，也可以做嫡妻么？难。但是，如果先于嫡妻生子，又或者，她们都没有机会生孩子，那又该如何？
既然现在的永琪可以像顺治对董鄂妃那样对小燕子，为什么不可能将来那样对知画呢？就算不可能，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么？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一定要得到，就会有一定要得到的决心，这股决心带来的战斗力，将是一般人所不能想象的强大。
娟儿见知画皱紧了眉头，却什么都不说，就知道她一定又在想坏主意。虽然人人都情愿跟着善良的主子，但是那样的主子在宫里可活不下去。所以，不但主子要坏，下人们也要跟着坏。坏还不够，还要坏到点子上。
知画吸了口气，撒娇道：“你没有看见我很虚弱吗，为什么还不快点出个好主意？”
娟儿顽皮地眨了眨眼：“小姐你已经有好主意了，为什么要我再说一遍？难道你是要我赞你很聪明？”她不等知画来接，连连叹了几口气：“唉，好吧，奴婢的小姐是天下最聪明的，她有无数的好主意，任何人都不能比。”
“不，你错了。有一个人可比。她只不过，没有动而已。”知画这样说。
“谁，令妃吗？”这个女人从前只是个包衣，十几年来居然混成了妃位，还生了好几个孩子，肯定很有心计。由于知画将她视作对手，娟儿莫名地不喜欢她，直道：“她也不过在装病。”
“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装病？”
“谁都明白，不想惹麻烦呗！”娟儿奇怪她的主人为什么问这样简单的问题：“她已经有十五阿哥，不需要再向五阿哥示好。更不想为了小燕子，而失去皇上太后的欢心。现在皇后被幽禁，长此以往，她总有机会更进一步。怎么会为了两个神经病，毁掉她自己？”
“可是病总有好的时候。”
“没关系，她有了十五阿哥作挡箭牌，谁还肯真的难为她？只要在孩子身上找个借口，谁她都可以不理。十五阿哥还小，亲娘要管，阿哥所的人总不能不近人情。就算皇上，也会同意的。”
“那她拖了这么久，这说明，她已经将问题迁移到十五阿哥身上，对不对？”
“对。”娟儿赞道：“奴婢遇到过腊梅和冬雪，她们说，十五阿哥最近一直不怎么舒服。”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有可能是真的，但是也有可能是假的。”
“那么，如果再跟小燕子的事情沾上，她是不是焦头烂额？”知画开始诱导和点拨娟儿明白她想说的。
“对，没错。”娟儿仔细想想，又添了一句：“就算不能全毁，至少也是元气大伤。”
“她要是毁了，谁最高兴？”知画继续说。
“当然是皇后。”
“皇后现在得势吗？”
“不得势，她好惨，她被关起来了，还不晓得能不能放出去。”
“她被关起来，她的儿子十二阿哥是不是很可怜？”
“当然，就算是嫡子，没有母亲护佑，也是会受委屈的。”
“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该帮帮她？”
“应该。”娟儿叹道：“小姐，你总是又坏又好。你是最好的坏人，也是最坏的好人。可是我却知道，你不是为了皇后才这么做的，你是为了你自己。”
娟儿当然也会分析。
就算皇帝表面上再宠一个妃子，可她终究也只是妃子，皇后则不同。名不正则言不顺，要想在后宫里呼风唤雨，怎么能找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做棋子，而且令妃又那么精明。太后上了年纪，阅历又强。远不是那拉氏这样的火爆脾气可比的。
所以，唯有她，才是最合适的棋子。
现在这颗棋被关起来，务必要先解救，才谈得上利用。
当然，说是利用很难听，说是互利互惠好一点。
为了救她，务必要先使令妃倒霉。
娟儿摇头：“这可不容易，她在装病什么都不管。要她出头，去揽这桩事，除非她疯了。”
“她不出面不要紧，只要让麻烦主动找上她就行。”
“怎么找？”娟儿很好奇：“五阿哥不是去找过她？怎么能？”
知画拉住她，附在耳边，一阵嘀咕。
刚刚说完，就有引路的小太监来到门外，恭声道：“知画姑娘，五阿哥来看探望您了。”
娟儿嘻嘻笑着朝门口望了一眼，又惊又喜：“小姐，真快！”
第十七章 拉贼下水
永琪不是诚心要来的，他的心被挖掉了一块肉，正疼得要命，做什么都没有心情。
托孩子的福，小燕子没有和柳青柳红一起被关进天牢。但是软禁的滋味对这只鸟来说，也是很痛苦的。而且她想到柳青柳红还有他哥是个什么处境，她就更痛苦。少了一只胳膊的虽然是箫剑，但是他们是兄妹，这种天生的同仇敌忾，使得她没办法遗忘这是谁造成的，对着永琪的时候，她就像点燃的鞭炮，炸得他惨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