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祜愤愤地瞪他,没言语。
于是保成靠近耳边,侧着脸暧昧十足地激他急:“要不然,您到底是吃哪边的醋啊?”
承祜气得嘴唇发抖,将他推一把,走了。留下莫名其妙的胤禨在那儿发呆。
保成凑过来推他,满脸不屑:“是跟你没关系,别想这么多成吗。急死我了,谁觉得你不吉利了,谁这么想了,你就乱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有委屈说出来成不成?别人不管,我管!”
胤禨抬起眼帘,又沉默地垂低,保成这么说分明透露也已经知道。看来抱有这般想法的人不止一个,也只能随便他们说什么。心已经变成一团棉花,一个忍字罩定了他,胤禨已经习惯。那些闲言碎语是水,倒多少进来,把他变得沉甸甸,沉得往下坠。他也接着。
他不会再开口乞求,更不会表明知道。装傻也好,封闭也罢。这是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方式。
宫里还算好的,禁旨的威慑下传出来的不多。外边知道的说得就难听了,白眼狼,扫把星,克母克父的东西,害人呢。这就是他们对胤禨的评价。
亲王府里,德塞站在墙根下听了半天才咳嗽,墙那边的两个人脸都绿了,吓得腿也哆嗦。等他绕到这边来,就见一对孪生兄弟跪下了,自己扇着自己请罪。
“说完了吗,还有新的没。”德塞拿脚尖踢膝盖,两个忙分辩:“不是,外边传,不是咱们。”
“是吗。外边不是你们传出去的,顺序弄反了吧。来,再说一遍。”事隔多年,想不到还能听见关于清芸的往事。纵然发誓再不想她,听见了总归平静不了。
“对不起主子,我们不是故意的。”那两个都求饶了,德塞却是真的想再听。
没有这些闲言碎语,也许很多事他真的就错过了。那些添油加醋的话,听得他心里发慌。
“都说那晚上平主儿显影了,好多血,后来两位阿哥吓得发烧,走了一个……哎哟,您别这么看着我。”弟弟被德塞铁青的脸吓坏了,赶快低头,被哥哥的手肘捅了一把,委屈得轻声嘀咕:“您不知道啊。”
知道清芸是难产死的,不知道她这么惨。更不知道,原来对胤禨,玄烨抱着这样的心。
为什么把他交给外人,难道是因为皇后不想再养着了,心里有刺?怎么会这样对一个孩子?不行,这事得管。容不得不义不仁,才转瞬间德塞已经下定决心,等他出去,两个宛如逃出生天的人都瘫成了泥。然而,下一刻再想想又都紧张起来:“不好,福晋!”
云袖虽然温柔大方,不表示不会吃醋。陈年的事该散了,老聚到眼前来谁也不会高兴。德塞才到院儿里正好相逢。她赶上去问:“您去哪儿。哎……”
“晚上不回来吃饭,别等我。”德塞快步如风,谁也拦不住他。
庆功宴不欢而散后,对玄烨人人都想躲远些,以免冲撞圣驾惹祸上身。云袖猜到是为了谁,更加紧张:“不行,回来!”
拦不了,已经出门直奔皇宫。玄烨待他和福全本就特殊,便是即时要见,也是不难的。
“什么事?”自从德塞进了书房,玄烨只觉一身戾气,令人很不舒服,却还耐着性子。福全也在这里,若是他们吵起来,他肯定要急的。
“想聊聊吧。”在旁看出不好,福全很快阻住德塞说话的机会,上前把他的手一扳就往后拉:“皇上,我跟从兄去布库房玩会儿,先告辞了。”说完便不管一切地拽他,把他拽走。
“就你事多。”这一路竟真的是去布库房,德塞的心火更盛。
“我也急,我也听说了。”福全按着性子解释,这几天老在宫里转悠就是为了堵他。先找个背人地方说话,推开布库房的门,正好空的,福全把他拉进来锁上。德塞躁得伸手:“滚蛋!”
“你打,打出毛病来我就赖你们家去。”福全抻着脖子,也上火了:“说想家想家,才回家就这样。你还不如个孩子!”
胤禨只是个孩子,却比他们还能忍。不管命运如何安排,他都沉默。当然,也许唯有沉默。
不该管的人,最好作壁上观。德塞一阵心凉,坐倒在地毯上,福全挨着陪他,过了一会儿才大胆试探:“不能这么久了,你还忘不了吧?人都死了多少年了,恨她也好,惦记也好,不都散了吗。我信我兄弟不是这种人。听我一句劝,皇上的家务事,咱还是……”
德塞不甘地拿肘顶他肚子,不许靠太近,同时焦躁地说:“我是为这个?你好意思说,就看着孩子受罪,你真有良心。”
他的心只有他自己知道。话说到这儿就停了,突然屏住呼吸。
细小的脚步声响起,从屏风后面出来一个人,迷糊的样子像是才睡醒,是胤禨。
老天,他听到多少?福全跟着目光看过去。嘀咕了一声,脸白了。
正着急呢偏偏外边有人拍门,力道不大是老嬷嬷,声音很熟:“有人吗,六阿哥您在里边不?”
是苏麻,这句话传进来,德塞跟福全都没敢动。气氛不对,胤禨也给吓住了。
于是她又说:“主子找六阿哥急事,谁在里边,开门啊。”
胤禨想了一下,蹑手蹑脚地往后退。福全跟过去发现他又藏回屏风后装睡,奇怪得很。
外边催得急,不能再躲。管不了许多,德塞上前几步,拉开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会有更的展开,嗯,或者说是神展开
第九三章 摇身一变
- 第九三章 摇身一变
脸色难看得像是烤焦的白薯,连面皮都皱皱的,愁苦着呢。苏麻抬眼望也有点吃惊。德塞忙低头,客气地道:“是您,嬷嬷。”
心虚,到这儿就说不下去。好在苏麻一把年纪,知道年轻人的面子要紧,心里有数也不多问,只道:“贝勒您看见六阿哥了吗,太皇太后找他……裕亲王,您怎么也?”偏过头来望见,福全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两人鬼鬼祟祟引起怀疑,苏麻因此往里走。
她的每一步都像一记鞭子,打在心上。德塞和福全让道,装聋作哑地屏着呼吸。突然明白,胤禨为什么要在屏风后面装睡。
苏麻走到了很快发现他,蹲下来摸摸脸蛋,亲昵地说:“哎哟,睡得可真沉,这都什么时候了,快醒醒,醒醒。”
胤禨闭着眼,紧张得满脸通红。由她推了一会儿才迷怔地睁开,眨一眨,十分惊奇地反问:“我,我睡着了?”
“是啊。睡着了还不知道,真是个傻孩子。”苏麻张手拉他。福全看见,紧张地过来:“嬷嬷,我来!”
“谢谢您,我还有劲。”慈祥的老人回头望他们,话中有话地叹息:“您二位是才进来?怪不得不知道里边睡着孩子。”
“我们,我们是才进来。不知道,没发现,怪我们。”苏麻地位超然,受她责怪是天经地义的,德塞却张口便悔,这样说,吞吞吐吐的只怕她又要多想。幸好苏麻不再纠缠什么,拉起胤禨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