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的印象又降了一等。
温宪对他的看法还停留在“白眼狼”的阶段,她冷冷一笑:“瓜尔佳氏又不是只有一脉,谁要跟你认亲戚。我是安图氏的,你少自作多情。”随后她瞥见他腰上的玉佩,却是吃了一惊:“这个谁给你的?!”
只有康熙的“弟子”才会有这样的玉佩,而且当年温宪最喜欢这一块,康熙却没有给她。
她有点嫉妒了,追着问。
保绶拉住她,悄悄招手:“姐,我有话跟你说。”他把她拉到没有闲人的地方。
温宪呆住了:“这怎么可能呢。”她也喜欢佛尔果春,万万没想到:“不可能,我汗阿玛为什么要杀她?”
因为他喜欢她。保绶动了动唇,没有忍心说。
皇帝喜欢一个人是很容易翻脸的。而且,现在人已经死了,没有必要说出来让温宪不高兴。温宪和他一样也是希望佛尔果春能和福全在一起的人啊。
“反正她死了,你说怎么办吧。”舜安颜既然已经是好朋友了,又是师兄弟,保绶面对他的时候就总是有点不安。他需要最好的办法来安抚情绪。否则,让他多看一眼舜安颜,都会忍不住暴露的。
温宪的心也很乱。
舜安颜太可怜了。没有了母亲,隆科多又是个畜生。这等于失去了双亲啊。
不能告诉他,不然他会崩溃。而他们能做的将是另一件事。
温宪不信这是真的:“保绶,我回去就问汗阿玛怎么回事,不过要先瞒着舜安颜。”
那考试怎么办呢。
让让他吧,让他的成绩好一点。也算是他们为佛尔果春所做的事。
他们擅自决定了。
……
时光流逝,聚集在兵营前空地上的人越来越多了。
岳兴阿和下人也赶来了。岳兴阿咳嗽着,不过还能坚持。只是站在队列里,引来了嫌弃的目光。
但终究,大家还是正常开始了考试。
前几场很快就顺利结束了。
最后一场是双组对抗赛。最先跑到指定地点的一组会被判为优胜,比赛后大家会按先后顺序排名次,但中途落跑的人会被惩罚。
从前锋营一直跑到德胜门,再转回来,用时少的一组为胜。但成绩是要算整体的。有一人不到,即便其他人到了,也算输。
赢的那一组是甲等,输的自然就是乙等,故意懈怠的,会再降等。
这一次没有办法帮了。连场考试大家都很累。
齐布琛倒算体贴:“不能比的先站出来,不要连累大家伙儿。”他有意的斜了一眼岳兴阿。
保绶,温宪,舜安颜,岳兴阿,还有他们的伴当被分到了一组里。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人,不过,和他们就不熟了。
如果只有他们几个,齐布琛是不会管的,但是对于其他人他是收过银子的,不管不行。
岳兴阿喘得越来越厉害,于是先举手:“我放弃。”
齐布琛不动声色的答应了。反正以成绩来说话,这样的安排不算不公正。
舜安颜安顿好岳兴阿之后说:“哥,放心,我会赢的。”
哦,是么。被分到另一组的玉柱等人古怪的一笑。
海善对玉柱使了个眼色,接着便向舜安颜身上撞了过来。
两边的人拥在一起,挤来挤去,像是要打起来了。
“嘘!”齐布琛紧张的吹了声口哨:“集合!”
海善狠掐了舜安颜一把,分开了。
既然哨声响了,开始跑吧。
这里离德胜门可不近。
跑着跑着,区别就出来了。
女生的体力还是差一些的。前面几场,温宪还能让让舜安颜,这一场,她没多久就落下去了。
保绶过去扯着她的袖子一块跑。
舜安颜向前冲散了。
“干嘛你!”温宪恼了:“不识好歹的东西。”
“要凭真本事。”舜安颜喘着气说:“别给你家里人丢脸!”
再往前跑就要出事了。
怕什么来什么。
有人捧着许多青布麻衣,还有青靴,帽子,匆匆走着。
孝服?舜安颜双眼一痛,停下来:“吉雅嬷嬷!”
吉雅骇然转身。
舜安颜呆呆的走了过去:“你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在做梦吗?这是真的?谁死了?
吉雅向后退:“三少爷,没,没什么。”
“是我额涅?”舜安颜看了一眼孝服的规格,脑子顿时一片混乱:“我额涅死了?”
吉雅继续向后退。
……
与此同时,城郊。
福全抹了抹脸上的汗,忙到现在还没有休息,确实有些累了。
他惦记的却是别人。
掀开车帘,他看看里面,递去了一个竹筒:“喝点羊奶吧。”
佛尔果春接在手里,果然是热的。她很暖心的一笑:“谢谢您。”
福全转身看了看日头:“这天真不行,太冷了,咱们得快点。”
他抓着包袱上了车。
佛尔果春抹好了帘子,然后给他挪地方。
福全忙说:“没事,我坐这边。”他坐在了她的对面。
外面跟着的人不少,有的骑马,有的走路。佛尔果春听着摇动的声音,叹道:“倒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考试应该是顺利的,但她总有些担心。
福全安慰道:“他们不知道,没关系,咱们先走吧。”
他把包袱交给佛尔果春:“你点点,这里是三万两的银票。”剩下的由伊哈娜支配。这些已经足够了。
佛尔果春点了点头:“多谢您。”
福全有些疲惫的笑了笑:“他们伺候得还行,可以保护你的。有我在,你也别担心。”
他将送她远离,并期待着有朝一日她的回归。
☆、52
佛尔果春喝了一口羊奶,感受着它的甘甜,思绪回到了对决之前。
在别苑,福全走入房间来看她时,她在他的掌心慢慢的写。
“你!”福全惊呆了:“这怎么可以,绝对不行!”
——死。她要死。
佛尔果春又写了一遍,确定他没有看错。接着,朝他一笑:“您没看错,这是最好的办法。”
也是唯一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
福全想了一会儿,懂了。
只要佛尔果春活着,隆科多和罗岱就不会放过她,若要处置他们,佛尔果春就会遭人诟病。相反,倘若她死了,才是真真正正的了无牵挂。她不会再被两家的贱人纠缠,也不必因为他们而背负骂名。
就连康熙也能从这一场纷乱的是非中抽身而退。
这才是佛尔果春的目的,即便她当康熙只是黄爷,也要保证他的安全。
死遁,这真是一个好办法。而且,也是唯一的办法。
福全惊叹:“之前我眼拙了,请您原谅。”他以为她只是需要男人关爱的妇人,却没有想到她也可以这样坚强。
“您过誉了。还有具体的细节要和您商量。”在生死中挣扎的人,当然会想到不一般的办法,因为必须想到办法才能活下去。不过,佛尔果春若要远离这是非之地,没有外援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