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把蒙恬想得坏一些，才能继续坚定立场。
小川决心在离开之前，一定避免和他产生更深的感情。
这是唯一的出路。
既然下定决心，他很快把目光收回来，往里走，尽力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蒙恬的声音在身后追了过来：“热吗？”
“还好。”
“哦。”小川如是说，蒙恬便把手拨过去，将搭钩撤下。
几案上有四五排竹简，拿杏黄色的布袋扎起，堆在左侧。想必是文书战报之类的。小川虽然望见，但是这些不是他能触碰的，便站着等。
蒙恬见他这样，知道很懂分寸，也很高兴，笑道：“坐吧。”
“哦。”才想过要疏远些，小川不愿意离他这么近，但是没办法，也只有先屈就。
才过了一会儿，就有人过来，为他们送上茶水和点心，再把这些卷轴收下去。
是一直活跃着的小兵龙侠。
作为大将军的崇拜者，他很高兴能够照料这兄弟俩。
小川看见盘中抹茶颜色的糕点，推却道：“我才吃过，不饿。”
“那公子用点茶吧。”因有严命，易小川尚未开明身份，所以龙侠只有暂且如此相称，恭敬却未稍减，他往杯中注了一杯，低头敬上。
“谢谢。”小川不习惯这样，他感到封建制度真讨厌。
“小人做错了什么吗？”果然，这些谨守尊卑的古代人是会吓坏的，龙侠惊慌地抬头问。
“没什么，这是我家乡习惯，和你无关。”小川只能这样说。
龙侠仍是傻着不敢动。
“你先下去，无令任何人不得进帐。”蒙恬固然能容忍小川的新异论调，他人却是如有天方夜谭，为了避免多说多错，只有先把人赶走。
“喏。敢问大将军，何时与公子同浴？”夏天当然要天天洗澡，两个人一起洗，比往常要准备的东西更多，当然要提前准备。
这句话让小川十分惊恐，他颤着嘴唇问道：“你说谁和谁一起？”
龙侠感到不愧是大将军的兄弟，真乃奇人异士纯洁到连这个都不明白，再道：“公子和大将军啊！”
蒙恬体谅小川害羞，莞尔道：“你先去准备，等会儿再说。”
“喏。”勤快的龙虾感到这件任务是光荣的，很是哈皮，蹦蹦跳跳地走了。
“等等！”小川追出来，拦道：“我洗过了，你只准备蒙恬一个人的就好啦！”
龙侠看着他急得满头大汗，伸指戳戳：“公子，莫如再洗一遍咿。便是不这样，待会儿公子要随侍大将军，会弄得一身水，肯定是要重新沐浴的呀。”
“什么叫随侍？”这个词隐隐透着不祥，小川感到古代人越来越不可理喻。
“就是照料和侍奉的意思！按照习俗，长幼有别，公子应当为兄长洗浴擦身。”龙侠想了想，又宽慰他：“公子不必担心，你与将军久别重逢，他心疼你，肯定会反过来的！”
随侍蒙恬要看他果体，被他照顾要让他看果体，那还真不如两只泡一起一次解决了呢！
小川想这个小兵想得真周到。啊呸！
这是什么破规矩！怎么没有人提前通知的！
明明都还只是陌生人，才不要“坦诚相见”！
但是，如果是小正太版的果体，那还蛮有爱的说。
小川盯着月亮。
那里面正在播放小正太版的两只，小正太版……
龙侠感到公子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过他既然愣着不动那当然只有赶快乘机逃跑。
过了一会儿。
“喂喂，不行，我们不能一起洗！”
由于人早就跑远了。颓然地回到帐中的小川见到蒙恬在向自己伸手：“干嘛！”
蒙恬手中乃是玄色腰带一根，一分为二。
他正经严肃地向小川解释沐浴的规矩：“我大秦久有旧规，弟不见兄，以示敬重……”
“啊？”越来越觉得这像会外星人的小川回道：“这样啊？”
“当然，今天我也可以。”知道他在等这个的蒙恬特意加了一句。
“好啊好啊。”小川感到这是救了他的连声感谢：“这个规矩好！”
难道秦国的开国先祖如此英明神武，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预见到今夜小川要和蒙哥哥一起洗澡了吗？所以特地加上了这一条？
怎么可能！
这些都是蒙恬乱编的啦，刚刚步入浴桶里，蒙恬就将缚眼的带子扯开。
小川却还蒙在鼓里。
他觉得这样很公平，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他是等蒙恬把眼睛遮上才开始解衣的，他感到这样很有安全感。
他想这是当然的，在“陌生人”面前会觉得不好意思是必然的。
小川把那两层纱褪了下来，在手上掂掂，哟，还真轻，要是水泼在上面，非得走光不可。
但是令他想不到的是，现在已经走光了。
一起洗澡，如果都看不见，那要怎么洗？
说实话，蒙恬已经相当照顾小川的面子。
至少看见了什么，他绝对不会笑，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更加不会让小川觉得不好意思。
他在拿水巾慢慢地推。
从眉到鼻，从鼻到耳，从鼻到耳，从耳到唇，再到下颌，颈，肩……
因为有对穴道同时进行按摩，小川觉得很舒服，但是为什么能够这么细腻？
他不是看不见吗？
小川突然伸手向脑后拉去。
蒙恬轻轻咳了一声。
小川便不动了。
心照不宣，总比说破的好。
虽然心境已经不同，脸烧烧，按在身上的手指就像蚂蚁在咬，他还是忍了下来。
换个角度来想，秦国大将军如此服务，是任何人都能享受到的嘛！
这么一想，他的心态就平衡，但他决定，收回对这个人的愧疚，这只老狐狸！
没有旁人打扰，正是打开心扉的好机会。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提起。
“小川……”
小川的脸映如彩霞，被耍弄的心情令人羞惭无比，只想躲着他，先截断道：“蒙恬，我累了，待会儿我先想睡。”
只要睡着了，就可以不用理会这个人说废话。
蒙恬知道他心内仍在抵触，笑了笑，缓声道：“明早大军拔营。”
“嗯？”他们这么快就要走，小川也算猜到，他自诩聪明地暗赞一声，故意回道：“干嘛离开？那我哥怎么办？”
“此次匈奴入侵，我奉旨讨伐，余孽已除，理当还朝。”蒙恬像是有点失落：“大川的事归林他早有谋划，内容我等会儿告诉你，不必担忧。”
“我知道啦，我会的。”不想和他多谈私事，小川他想无非是要他去策反项羽，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既然心照不宣何必多费唇舌？他不情愿地动了动，伸掌触及蒙恬胸口，正按上他的疤痕，急忙缩手，心道，这可惨了。
果然，这让触动心事的蒙恬找到了新的话题，细述当年的失散：“蒙毅，你还记得当年在大通的事吗？那次我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