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姑娘安慰我:“别担心,人多好啊,你可以从中间选个好的。”
另一位姑娘说:“可瞧的不是谁出色,瞧的是谁出的钱多。”
我才不要嫁那群歪瓜裂枣,我朝官媒大娘大叫:“我真有夫君,我要见府尹大人。”
大娘大吼一声:“吵什么,再吵,就挑个最丑的把你嫁出去。”
吃过饭,我忐忑不安地趴在床上。
没多久,一个身材短小的男人进来,拖起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就走。那姑娘不愿意,连哭带叫,可还是被男人和几个官媒大娘拖了出去。
这一幕看得我心如死灰,心里想,要是把我买走的是个猥琐男人,我,我,我就违了母妃的教诲,往他碗里下□□。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有人在轻轻解开我手上的绷带,我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来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可有弄疼你?”他问。
我一跃而起。手指不能动,便用手臂紧紧抱住来人:“木非,带我回家!”
“忆暖,先放手,让我把你的手指头接好。”
我扎在他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带我走,快带我走,我要回家……”
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任我将鼻涕眼泪往他身上蹭。
好半天,我哭够了,乖乖地趴好让他给我接骨。
他安慰道:“没事,过几天我就把你接出去。其实也好,正愁不能给你个囫囵婚礼。现在有官府做媒,我可以堂堂正正地把你娶回家,到时候还要置办几桌酒席,宴请朋友。”他将一块麦芽糖塞到我嘴里,“咬着。”
整骨很疼,我明白他的意思,紧紧咬着麦芽糖。
他将我的手指头一个个扳正,用竹片固定好。然后问我:“我帮你看看后面的伤,要脱掉你衣服。忆暖,你可愿意嫁给我?”
不嫁他难道嫁外边那堆货?反正大堂之上我的屁股都快打烂了,还矜持个啥?
“嫁!”
他笑笑,正想替我解衣带,一个官媒大娘走进来,直嚷嚷:“哎哎,我说大夫,让你给人家姑娘治伤,不是让你占人家姑娘便宜。出价还没结束呐,你就脱姑娘的裤子,要是传出去坏我们官媒处的名声。”
木非只得停手,将一瓶药油交给大娘:“那麻烦大娘替她擦药。”
见他收拾东西要走,我怕得不行,再次抱住他的腰:“木非,你别走,我害怕。”
他笑了,拍拍我的头:“放心,我在外面守着。”
“真的吗?”
他点点头:“信我。”
我只得泪汪汪地看着他出了门。
万一木非出的价比别人低怎么办?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我一连好几天都睡不好。
好不容易熬到第三天,夜里官媒大娘带了个麻脸大汉进来。大娘说:“快,背走。”
大汉二话不说背起我就走。
吓得我大叫:“你们干什么呀?”
大娘往我嘴里塞了块布:“走。”然后又威胁屋里的其他姑娘,“谁敢说出去,就把谁嫁给最丑的男人。”
唬得其他姑娘蒙着被子不敢出声。
屁股疼,手指绑着夹板,嘴里发不出声音,我被大汉背出了小门。
真的太疲惫了,没玩没了的折磨,连哭都懒得哭出声,我狠下心往后面一倒。
大娘眼疾手快推住我的后背,道:“小娘子别生气,这是我侄子,能干又老实,会好好待你……”
话音未落,大汉停住脚步,对大娘道:“姑,有人。”
前方路中间立着一个高大的男子,站了很久的样子,连头顶和黑色外套上都结了一层白霜。
“出价还没结束,你们要把我娘子带到哪去?”他问
我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木非,他真的守在外面。
“我们只是带她出来透透气。”官媒大娘讪讪地笑着,做了个手势让男子背着我往回走。
我扭头,泪汪汪地看着木非。
朦胧的月色下他的表情有些模糊,只听他笑着说:“别担心,我一直守在门外。”
又心惊胆战,度日如年地熬了两天,官媒大娘拿来一纸婚书:“齐忆暖,你的夫君已经选定,画押。”
我屏住呼吸,用勉强能活动的手指接过文书,小心翼翼看向上面的文字:……木非……
欣喜之下,连日来的委屈再也憋不住,哇的一下哭出声。
“哭什么,快画押。”大娘不耐烦地催促。
我哇哇地哭着,在婚书上面按下了手印。
为了表示体贴,官媒处给每个姑娘都准备了一套粗糙的喜服。
我换喜服,带上盖头,一瘸一拐地被官媒大娘牵出门。掀开盖头一瞄,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迎亲队。
八台大轿,锣鼓手唢呐手,还有骑着白马的木非。
他身着红色喜服,胸前带着大红花,连白皙的肤色都被那红色染得生动许多,俊美非凡的模样。见到我看向他,他微微一笑,碧蓝的眼眸中波光闪闪,连寒冷的天气也变得柔软起来。
顾不得回应他的笑容,我手脚并用爬上轿子,对他说:“快走快走!”
“新娘子急了。”官媒大娘笑道。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锣鼓声唢呐声响起,轿子开始移动,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偷偷挑开轿帘往外看。
骑在白马上的新郎脊背挺得笔直,气质沉稳如山,在队伍的最前面开路。
我跪在轿子里,双手合十对母妃说:“母妃,我成亲了。新郎是您替我选的人,他如母妃所认为的那样,是个踏实可靠的人。今后我一定谨守妇德,与夫君互敬互爱,为夫家开枝散叶。您不要为我担心,我在凡间会过得很好。”停了一下,我向母妃许诺,“君母妃你放心,我齐忆暖一诺千金,既嫁了木非便一心一计同他过,不会再和别人有牵扯。”
胸口闷闷地一疼,但再疼也比不上打板子疼。
能平平安安的,我此生足矣。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轿子停住医馆门口,木非掀开轿帘:“你腿疼,我背你。”
“好啊。”我趴在他背上,让他将我背进了医馆。
伏在他背上的感觉不陌生,我从红盖头边缘往下面看,忽然发现一踏进院子,地面就变了模样。不是青石地板,而是风起云涌的云。云层之下深不见底。木非踏着虚无缥缈的云彩,稳稳地朝前面走着。
“木非……”我紧张地搂住他的脖子。
他轻笑出声:“娘子,你好像嫁了个了不得的夫君。”
“我知道。”我说。
我一直知道他不普通,普通的夫君如何能从魔界全身而退?如何能神通广大?除了没及时将我从牢里弄出去,他似乎无所不能。
“别怕,以后你只需跟在我身边就好。”他说。
“好。”我答。
终于,木非在一团厚得化不开的白云上站定,天边响起道浑厚的声音。
“一拜盘古大神。”
木非背着我跪下,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