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男人是一个家的顶梁柱。女儿闯下的祸,只有父亲去背负,去弥补。
在蓝静又找到新工作之后,谷朝阳辞去了工作,在之前同事的帮助下决定深圳一家陶瓷工作室打工。因为那一家工作室能给他一个月五千块的工资。五千块跟一千块相比,总是离得八十万更近一些。
然而,五千块的工作还没开始,在他去深圳的路上就遇到了车祸,客死他乡。谷雨至今都记得听见那个消息的时候自己的感觉——那真的是天都塌下来了。
也是在父亲死了之后她才知道,欧阳文倩跟父亲索要八十万赔偿的事情。她当时死的心都有。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谷雨的思绪,她把盖碗小心翼翼的放回保险柜里,关上柜门之后才去包里拿手机。
——小雨,在做什么?是季冬阳的短信。
谷雨捏着手机犹豫了好久,才给季冬阳回了一条:明天,我们找个时间谈一谈吧。
对面的季冬阳看到这条短信先是高兴的要跳起来,转念一想又有些忐忑。
“季总,这份文件等着要呢!签字啊。”宋奕看着发愣的季冬阳,低声提醒。
季冬阳转着手机,皱着眉头看了看文件,拿过笔来麻利的签字。
宋奕等他签完,立刻拿走又递上一份:“季总,这一份。”
季冬阳在宋奕指的地方签上自己的名字,依然是心不在焉。
“季总?”宋奕又叫了一声。
“嗯?”季冬阳抬头看宋奕,“干嘛?”
“没事吧?”宋奕问。
“有什么事?”季冬阳反问。
宋奕看了看季冬阳手里的手机,挑了挑俊逸疏朗的眉眼。
“哦,小雨来的短信,说明天要跟我谈一谈。”
“她找你谈?怎么谈?她……”宋奕后面的话被季冬阳冰冷的眼神给封了回去。
季冬阳沉默了片刻,又问:“里昂跟蓝凤集团的事情怎么样了?”
“许向天说,里昂应该是明天到景市。”宋奕说完,立刻皱起了眉头,“不对啊,如果里昂明天来景市,谷雨应该没时间来应付季总你吧?”
季冬阳眉头深深皱起来:“秋晚在做什么?”
“我叫人盯着呢,问问就知道了。”宋奕说着,拿出手机来拨了个电话出去,片刻后得到答案:“季总,你真是神了。大小姐跟里昂在一起,他们跟许寒一桌吃饭呢。”
“里昂今天已经跟蓝凤集团在谈了,那么说今天事情会有个结果了?”
“听许向天那意思,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不会这么快就能解决吧?”宋奕迟疑的说道。
“他们都一桌去吃饭了。”季冬阳敲了敲桌面。
“说的也是。”宋奕点了点头,又笑道,“难道许寒会让他爹把损失都转嫁到谷雨的头上?”
“应该不会。”季冬阳轻轻地摇了摇头,他虽然不喜欢许寒,但许寒对谷雨的那份心思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那不就行了?你也别多想了。人家许向天父子能撑起蓝凤集团这么大的陶瓷厂,那肯定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宋奕劝道。
季冬阳不置可否,把手机往桌上一丢,淡淡的说道:“算了,给我来一杯咖啡。”
“好。”宋奕把签好的文件放到文件夹里,转身去给季冬阳煮咖啡。
*
里昂以为许寒会用中国的白酒把他灌醉。然而又失算了。许寒并没让他多喝,不过是点到为止。
饭后,许寒叫司机把里昂一行四人送回皇朝酒店,然后自己带着田静和回公司去了。
季秋晚跟着里昂进了房间,一边去拿酒杯倒红酒一边问:“喂,里昂,你没觉得哪个许寒今天说话做事很奇怪吗?”
“噢?说说看。”里昂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转身走到季秋晚身后揽着她的腰,从她手里拿过酒杯来浅啜了一口红酒。
“明明是搞砸了订单,需要赔付高额的违约金,可他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沮丧,甚至还有些得意。”季秋晚说着,轻轻摇头,“我怎么看,他都像是在卖关子。”
“你是不了解我们BBN公司跟他们的合作啊!”里昂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去坐在沙发上。
“那你跟我说说嘛。”季秋晚又倒了一杯红酒,走过去坐在里昂身边。
“蓝凤集团在景市的规模是首屈一指,他给我们的价格虽然不是最低的,但在质量保证的条件下,也是很难得的。”里昂说到这里,忽而又笑了,“你们季氏集团不也看上了这一点了吗?”
“季氏的事儿我从不操心,你是知道的。”季秋晚摇了摇头。
“亲爱的Vicky!就算你不了解你们季氏的生意,也该知道你亲爱的哥哥在B市花了六十万人民币买了一组仅仅获得优秀奖的现代瓷器作品吧?”
“当然。可你知道吗?那跟生意无关,跟蓝凤集团无关。”季秋晚笑道。
“噢?why?”里昂诧异的问。
“因为那组作品的作者,蓝凤集团的设计部总监谷雨小姐是我哥哥的初恋女友。”
“……什,什么?”里昂一下子愣住了。
“所以,那六十万人民币买一组毫无价值的现代瓷器的事情,用中国的一句话说是……不爱江山爱美人。”季秋晚说着,举杯跟里昂碰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里昂却没有季秋晚那么乐观。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蓝凤集团跟季氏的关系就更近了啊!中国人向来喜欢把感情和生意掺和在一起,这在他看来虽然是非常愚蠢的事情,但也正因为这样才更叫人头疼。
季秋晚一眼就看穿了里昂的心思,笑道:“不过你放心啊,我保证我哥哥不会帮蓝凤集团。”
“嗯?为什么?”里昂诧异的问。
“因为喜欢那个谷雨小姐的不只是我哥哥一个人,还有许寒。”季秋晚笑着反问,“你觉得,我哥哥会帮一个情敌去处理这种危机吗?”
“噢!”里昂了然的点了点头,得意的笑了,“很好,我明白了。”
“所以,你放心了?”季秋晚轻笑着把酒杯里的红酒喝完。
里昂喝了一口酒,又摇了摇头。
“你还不放心?哦,对了,是不是担心安德鲁公爵的订单不能交货?”季秋晚问。
“不仅仅是这一张订单。”里昂摇头道,“是将来我们BBN公司将来的陶瓷生意都不好做了。”
“我就不信了,你们也不差这点钱,为什么不自己弄快地建个陶瓷厂?缺工人?据我所知中国的工人非常廉价,而且他们都愿意出国工作。”季秋晚满不在乎的说道。
“不,不,不是地,不是厂房,不是工人。”里昂连连摇头,“亲爱的Vicky,你或许还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在中国定制的那些瓷器叫骨瓷?”
“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呢?骨瓷原称骨米分质瓷,简称骨瓷。所谓骨瓷,就是骨米分加上石英混合而成的瓷土,质地轻盈,呈奶白色。将这种瓷器置放在灯光下,可隐隐透光。”季秋晚说完,笑问:“里昂先生,瓷器是中国的,但骨瓷却可是英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