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儿适时地插嘴道:“福贵叔说得对,我一定尽我所能帮忙。”
做捕快可以赚钱家用,还方便去赌场找司徒杜娘,多好的差事。
闻言,墨卓用那双豁亮亮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弦儿,眉间却含着沉思之色。
“你看,秦姑娘自己都愿意了,我这就去帮秦姑娘找把刀。”福贵叔屁颠屁颠地进屋了。
这事就这么敲定了。
墨卓回身进了厨房,弦儿不好意思干呆着,跟进去帮忙。厨房是一条一人宽的狭长过道,她只能勉强站在墨卓身边,连转身都困难。只见墨卓熟练地将案板上的茄子裹上浆,倒进油里。立刻,诱人的蓝色香气一波一波往上泛。
刚将茄子扔下锅,耳边传来了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哈哈,找到了。”
扭头一看,福贵叔拿着一把刀走了进来,刀约有尺把宽,四尺长,刀鞘是牛皮做的。
他将刀递给弦儿:“孟知寒用刀,姑娘你肯定也用刀。”
弦儿接过,拔开。刀身暗黑,但无数晶亮的红点繁星似的刀身上闪耀,戾气逼人。刀刃雪亮。接触到人的皮肤,刀像好友久别重逢似的,快乐地发出阵阵啸声。她不由赞道:“好刀。”
福贵叔笑了起来:“当然是好刀,名唤雀魂,比你父亲的烈影还要好。”
弦儿一愣:“大爷认识我父亲?”
“当然认识,他是个恶心巴拉的混蛋。”
墨卓轻声喊道:“福贵叔。”
闻言,福贵叔闭上嘴巴,望着天花板,哼着小曲出去了。
“伯父是知寒的师傅,福贵叔自然见过,他这人,说话从……”
没等墨卓解释完,孟知寒在厨房外喊:“墨卓,有事跟你说。”
墨卓放下锅铲:“弦儿,你替我一下。”
弦儿点点头,接过锅铲。锅里的茄子已经快熟了,她只需加盐加作料就可以出锅。
门外,孟知寒压低了声音对墨卓道:“她是师傅的女儿,我不准你们把她当武器。”
墨卓微微一笑:“此事本就是你师傅的主意。”
孟知寒道:“我觉得她已走上正途了,会主动帮你的,你不要逼她。”
墨卓点点头:“但愿如此。”他转头望向福贵叔,“福贵叔,你想撮合我和她?”
福贵叔美滋滋地幻想着,眉开眼笑:“她母亲和我是朋友,你又是我徒弟。你们能成事,自然最好。她不用受罪,少爷你也不用想着那妖……”
墨卓打断他的话:“依你看,她的身体如何?若武功已废,也就没用了。”
福贵叔收起了笑容:“是散功还是功已废,待我细察。司徒杜娘说,那药只对她用过,效果如何还未知。真是一对亲爹好后娘。”
说话间,弦儿端着炒好的茄子走了出来。
看到她手中的菜,孟知寒双眼一亮,几步跑过来,伸出两根手指在菜里一捞:“我先尝尝师妹的手艺,唔。”说着,菜已下了喉咙。
半响,饭堂里响起了一声惨叫:“逅死了,水!”
看眼前的人上窜下跳地找水,弦儿不解地沾了点酱汁一尝,味道挺正常啊。见状,墨卓也拿了双筷子走过来,夹起一块茄子,一脸疑惑地放进了嘴巴。
“很正常,是吧?”弦儿期待地问。
墨卓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像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微咸。”
弦儿很纳闷:“咸,怎么可能,味道刚好啊。”
“姑娘,你过来。” 福贵叔忽然在她身后叫道。
弦儿还以为他也要吃茄子,走过去将茄子凑到他面前。没想到福贵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闭上了眼睛。半天,他缓缓睁开眼:“姑娘,你身患恶疾,能否随我去后堂?”
弦儿不解地扭头朝墨卓看去,只见墨卓放下茶水,点点头:“福贵叔一家几代都是宫廷御医。”
能诊出她的病,福贵叔的医术应该不差。弦儿放下心来,和福贵叔一起进了里屋,按他的指示褪下外衣躺在床上。
只见福贵叔从床下搬出一个灰扑扑的盒子,打开,从里面拿了一套银针,一个白瓷盘,一个瓷瓶。他打开瓷瓶,将里面的东西倒进瓷盘,只听“嗤”的一声,瓷盘里燃起了一簇幽蓝色的火焰。
弦儿笑着问:“福贵叔,我这病不严重吧?”
福贵叔答道:“看看再说,有些疼,你得忍着。”
话音刚落,他抬手点了弦儿的穴道。没等弦儿回过神,他指尖一挑,幽蓝火焰化做几十根针状的物体,眨眼间打入弦儿周身各大穴道。
针走血液,激得血管中沉寂的疼痛像火山般猛地喷发,淹没了其他所有的感觉。弦儿痛得精神恍惚,有什么都喊不出来,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溢出。
接着,福贵叔一手抬着那碟火焰,一手拿着什么对准弦儿的心口狠狠一扎,一粒宝石般的血珠腾空而起,准确地落在火焰上。霎时,火焰中间绽开了一朵鲜红的小花,小花像有生命一样,扭曲着,挣扎着,几秒钟就被火焰吞噬殆尽。
见状,福贵叔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什么。一抬手,一颗颗蓝色流星从弦儿的身体里闪电般飞出,没入火焰,不见了踪影。
疼痛顿消,喉咙一松,弦儿闷哼一声,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福贵叔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床边,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丫头,发作之时疼吗?”
“比这,疼。”弦儿大脑发虚,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哼!”他轻拍床沿,“给你药的人对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威胁你做什么事?”
“还,还好。不过,请,请福贵叔帮我看看,药,能不能,配。”弦儿哆哆嗦嗦地从包里掏出一粒藏了好久的应急药。
如果能配,她以后就不用再受司徒杜娘的腌臜气了,自己配便是。
福贵叔接过,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摇摇头:“这种纵生蛊是边南黑巫之术,在人体内养殖活蛊。一旦断养药,活蛊会吞噬宿主精血,使宿主疼痛难忍。最短七日,最长三个月宿主便会力竭而亡。解药和养药的配方非常复杂,只有施蛊者才知道配制方法。我只能试着给你配一些相似的缓药,不过缓药也含毒。姑娘,找到施蛊者才是上策。”
不远处,幽蓝火焰仍然在瓷盘里安静地跳跃着,弦儿吃力地坐起身,笑了笑。原来是蛊不是病,怪不得其他大夫都看不出什么。
她翻身下床,长吸一口气压住了身上的不适。
墨卓和孟知寒等在门前,见她出来,孟知寒担心地问:“师妹,你脸色很差,怎么了?”
福贵叔也走了出来:“没什么大碍,味觉差罢了。不过这丫头竟然能受得了我的五十针大法,厉害,看来老夫得找一个更磨人的法子。”
孟知寒不平地叫道:“福贵叔你太狠了,上次我染风寒,差点没被你那什么五十针扎死,那么疼的针法,你竟然对我师妹使!”
福贵叔冷冷一笑:“哦,难道你想再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