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贵叔走到她身旁,叹了一口气:“丫头,我多想你和少爷成就姻缘,圆我当年之愿。”
“闭嘴!”弦儿抬头恶狠狠地看着他,眼眸已鲜红如血,形如鬼魅。
但武功和内力的迅速恢复并不能减轻她的疼痛,除了疼痛以外,脑袋里还多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那股力量在吞噬她的思维,她的记忆,她的感情。
福贵叔又叹了一口气:“丫头,你太不懂事了,站起来。”
福贵叔的话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落进她的耳朵里,让她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慢慢站起身。
知道已被人控制,弦儿努力抵抗着外来的指令。可那种指令力量太大,她的身体丝毫不听自己的指挥,仅有的意识与钻心的蛊毒痛一起,慢慢被宏亮的指令淹没,脑海里逐渐变得一片空白。
受不了了,好累。
就这么一个恍惚,她已彻底被蛊控制,慢慢地将雀魂扛在肩上。眼眸血红,嘴唇艳若玫瑰,浑厚的内力将她长长的发丝扰得如水般荡漾。全身上下散发着冰冷入骨的气息。
福贵叔点点头:“现在,杀掉白氏。”
魔咒一样的话语让她面无表情地朝白氏走去,红色的眸子艳得让人胆颤。
白氏微惊,后退了两步:“你是地弦?内力恢复太快,你会走火入魔,心脉尽断的。”说到这,她眨了眨眼,自言自语道,“心脉尽断?”她恍然大悟似的一笑,“很好。”
话音一落,金线铺天盖地地朝弦儿游去。弦儿冷哼,雀魂化作刀虹,挡住了金色的杀气。
激烈的内力相撞掀起了巨大的气浪,众人眯着眼睛,只看见一团红光和一团金光绞在一起,火星四处飞溅。
大战几百回合,两人一个错身,相对站定。
白氏气喘吁吁,表情却十分亢奋:“再来,我要逼出你的所有内力。”
弦儿冷冷地看着她,散乱的头发猎猎飞舞,原本黝黑的发丝也泛起了淡淡的暗红色。红眸、红唇、红发,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孟知寒看出不对劲,一脸惊诧:“师妹快住手!”
可弦儿将雀魂一横,又冲了上去。
“啪,啪。”墨卓慢悠悠地拍了拍手,“好快的刀,不愧是魇宫血魔。”
“你们干什么?”孟知寒厉声朝他吼道,“你们对我师妹做了什么?”
福贵叔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孟知寒,这是你师父的意思,你师父希望她回归正道。如不能回归正道,便让我们杀了她,你想让她死还是让她为少爷办事?”
孟知寒噎住了,看看墨卓又看看弦儿,不知所措。
忽然,一道紫衣身影从门外疾速飞入,扑向两个斗成一团的人,只一招,弦儿与白氏便回旋着分开。
弦儿还要再冲,福贵叔道:“暂且住手。”
于是她住了手,扶着雀魂,静静地站在原地。
来人望望她,一声冷笑:“墨卓,恭喜你弄了件好兵器。”
闻言,墨卓轻笑出声:“呵呵,天阁主,来得真是时候。”
“天苍。”白氏委屈地跑过来,钻进了天苍的怀抱,“地弦走火入魔,我刚才差点就被她杀了。”
天苍拍拍她的后背,吩咐旁边的人:“水闵,好好保护水素阁主。”
水素掏出手绢,抹了抹泪,在手下的搀扶下退到一边。
墨卓笑道:“没想到白氏竟是水阁主,失敬。天阁主,我曾听过一个传闻。你的武功并不是魇宫第一,第一是血魔。不知这个传闻是否属实?”
天苍鄙夷地冷笑:“和水素合作,打压殷门,博得右丞相欢心。还控制血魔,幻想有朝一日除掉我这个八亲王爱将。墨大人,你打得一副好算盘。也好,我如你所愿,和你的血魔过过招。”
听到这么说,墨卓像是发现了什么,敛住笑,狐疑地看了弦儿一眼。
天苍慢慢走到弦儿面前,轻声问:“记忆恢复了,记起我的样子了吗?”
弦儿紧紧握着刀,鲜红的眸子木然看着前方,头发上的红色越来越刺眼。
天苍笑笑,手中剑花一闪,一把利剑飞快朝她刺去。
未等福贵叔命令,弦儿的眼中腾起一股杀起,猛地震开天苍的攻击,反守为攻。
天苍在她接二连三的攻势下连连后退,抓住机会,足尖在雀魂上一点,径直往天上飞去。弦儿见状,紧追在后。不过眨眼的功夫,红色的雀魂和银色的剑已斗了不下百次。屋顶被两个高手的戾气撞出了一个窟窿,瓦片横梁噼里啪啦,四处飞溅。
终于,弦儿刀风微疲。高手过招,一瞬定成败。天苍趁势一挑,剑尖正中弦儿胸膛,再收回连连刺出。
待弦儿跌落在地,身上四十九处穴位已尽数被天苍挑破。浓浓的鲜血从密密麻麻的伤口中渗出,在地上绘出了一朵巨大的血花。
头发渐渐转回黑色,眸子中的红色尽数褪去,嘴唇变得苍白如纸。
天苍踩着温热的血液,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你从来就打不过我。”
弦儿看着他那张泛着冷光的黄金面具,边咳边低声道:“小时候,是你打不过我。我,我,经常,帮你打架。”
闻言,天苍凄凉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原来你还记得你早就嫁我为妻。那么,你一定记得你背叛我和背叛爹娘的事。”说着,他缓缓地举起了手掌,“秦初弦,我说过,我一定会杀了你。不过我不会让你死得稀里糊涂,为了等你恢复记忆,我忍了好几年。”
弦儿本想再次举刀抵抗,可伤得太重,她连抬手都困难。她也不想告诉天苍,她的记忆并没完全恢复,到现在还记不起他的样子。尽管那样,天苍会继续留着她的性命。
也罢,那就这样吧,她松开雀魂,闭上了眼睛。
天苍的手掌举在半空,微微发抖,半天没挥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红影冲过来,抱起她旋到一边。
弦儿努力抬了抬眼皮,看了看抱着自己的人,本想打声招呼。可喉咙被血堵得死死的,一个字也说不出。
陵兰冷冷地望望天苍,又望望墨卓和富贵叔:“竟痴心妄想控制血魔,我才是血魔,两个笨蛋!”
吼完,他低头看着弦儿,眼中是止不住的心疼:“初弦,咱们走。”说着,抱着弦儿向门外飞去。
淅淅沥沥的血珠滴了一路。
墨卓一拍扶手,命令手下:“追!”
福贵叔忙道:“慢。”他示意墨卓,“有高手。”
墨卓这才发现,大厅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劲装武者。练过武功的人都能察觉出来,这几个人不是普通的高手。
水素亮出金线,看看其中一人的刀,又将金线收回了袖子。
几个高手不动,其他人也不敢动。直到陵兰走远,几人才默默的走到门口,追随陵兰而去。
水素走到天苍身边,小声道:“其中一个是燕国第一刀客。”
天苍依旧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大门方向。灰色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冷得像万年寒冰。